乐盈盈拖着一袭厚厚的雪白起毛的狐皮长袍,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斜插一根镶金戴玉的长步摇,长长的珠饰垂在鬓间,与那抹得绛红的嘴唇交相辉映。昂首抬头,傲视群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自己是郡主一般。
今天在营中当值的恰是王济,领着巡逻的卫士路过,见着乐盈盈便欣喜地招呼她,“盈盈”、“盈盈”地喊个不停。
却不料乐盈盈丝毫不搭理,她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太监尖着嗓子:“放肆,长乐郡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还不速速禀报王爷出来相迎?”
王济吐了吐舌头,赶紧往里头去了。
司马乂和朝露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合计,这种城府深沉的亲戚还是先把她晾在外头的好。
没想到晾不多久乐盈盈竟哄得另一个老相识王澄给她领进主帐来了。
这回儿可尴尬了,朝露忙想着法子缓和过去:“哎呀,都怪我,挑来选去找不到件称眼的衣裳,让妹妹久等了。”
乐盈盈在王爷王妃面前可真像换了副面目似地,客气地不得了:“皇嫂哪里话?似嫂嫂这般国色,便是不施粉黛,也胜妹妹百倍了。”
两人相互夸了好一阵,终于进入正题。乐盈盈头一个问的便是霏霜:“钟筠姐姐可还好?”
朝露笑容稍微敛了敛,不过还是极好的脸色:“我都与她说好了,她如今不碍事。”
乐盈盈喟叹一声:“我真对不住姐姐。可惜皇命难违,我也不愿如此。”
这在两个知情人面前还能造作得如此自如,朝露对这乐盈盈还真有几分服气的。
司马乂要稍冷淡些,只是问:“皇妹大雪天的到我营中,不只是为着关心钟姑娘吧。”
“是是是,承蒙皇兄提醒,妹妹我这确乎有件要紧事。赵王叔素来仰慕筠姐姐,托我来与她说个媒。”
司马乂和朝露都冒出一声冷汗,赵王叔可是都近五十的人了啊。
可是无论这事成还是不成,也都不好拦着她去替王叔办事——说得好听是说媒,说得难听不过耀武扬威罢了。
霏霜心神恍惚,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书台前,心不在焉地捧着本书翻来翻去。
乐盈盈远远望着她便叫道:“筠姐姐!”
霏霜回过头来,见着这人就有些牙痒痒的。
乐盈盈还是若无其事地笑得灿烂,顺带扶了扶那身夸张的金线织就的曳地长裙,似乎有意炫耀自己真是今非昔比。
便是本朝全盛时期,皇家的财力也未必比得过钟家,更何况为着这么个半路捡来的郡主?她见霏霜素来清俭,殊不知这般的裙子在钟家不过是中品,自以为打着旁人的脸,却不察原来自己已被打得肿如猪头。
结果这位猪头郡主还要给别人伤口撒盐:“筠姐姐,卫公子那事,我,我真不是……”
霏霜截断她,不用猜都知道这厮想说什么:“皇命难违是不是?你不必说了,咱们尊旨行事便是。”
“你不怪我?”
“郡主殿下金枝玉叶的,我岂敢怪罪。”
乐盈盈抚掌叫好:“那太好了!筠姐姐务必来参加我俩的婚宴,婚帖我都准备好了。”
这还真是给她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霏霜接过帖子,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把它撕碎的冲动。
那乐盈盈还不肯就此罢手,又道:“其实妹妹此番前来还有一事。我那赵王叔托我向姐姐问问,你觉得他如何?”
霏霜气得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我从未见过他,不知他如何!”
“那姐姐与王叔见见可好?没准这事儿就成了呢。赵王叔意气风发,筠姐姐落落大方,你们两个走到一块儿,算上我与卫公子这桩,这京城里头定是双喜临门普天同庆……”
乐盈盈边说边笑,那笑声就如同半夜里狐狸精的谄媚一般。
要不是朝露及时拦了过来,恐怕霏霜早已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她个头破血流。
后来想想,好在没砸下去,这小狐狸是故意挑衅引她动手,好想着给她定个冒犯之罪的。
如此心机之人,怎么之前偏偏看走了眼,甚至引狼入室同屋共眠,这会儿霏霜真想一砚台拍死自己。
朝露忙想办法打圆场:“郡主,天色不早了,军中人员混杂,恐你有失。”
朝露总也算小小地威胁了她一下,不,朝露甚至还真萌生起给她点颜色瞧瞧的念头。
乐盈盈这才得意洋洋地起驾回宫,还假惺惺地把那根步摇从自个儿头上摘下来,当作施舍一般插到霏霜的发髻上:“妹妹实在对不住姐姐。这步摇乃西域进贡,有些价值,便当作给姐姐赔罪吧。他日婚宴上,姐姐也好有个装点不是。”
这张损人不见锋芒的嘴,连朝露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把它缝起来。
等到乐盈盈一离开,霏霜便一把将步摇往头上扯下,丢在地上踩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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