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青筠的目光移到卫淅身上,他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
“与他无关。”
咬牙切齿的声音。
原来他也有激烈的情绪,卫淅痴痴看着青筠。
“我与你北上,不过是跪拜面圣,有何不可。”
青筠一字字说着,毅然坚决。
“不可。”
之泊摇头,他只是反对,却又欲言又止,索性懊恼地别过头。
“我的事,与谁都无关,你放了他。”
青筠指着之泊。
之泊从喉咙深处发出咯咯似的笑声,仿佛是一场梦魇,十年后又重来。
“可以,只要你不想死,也不会逃匿。”
卫淅推开船舱。
“我甚至不会将你十年间藏匿黄岳,是何人收容的事上报。”
卫淅拍了两下手掌,船舱外的侍女过来万福。
“将粥热上,端来。”
十年间,黄岳的高山深谷,云雾缭绕。栖悬崖草屋,采药绝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年复一年,渐渐那清瘦的少年蜕变成了木讷男子。
每每冬季,唯一的来访者一袭乌衣,暗香盈袖,他禹禹而行,在厚厚雪地留下一行足迹。
卫淅捏着手巾,擦拭青筠嘴角的汤汁。他不习惯伺候人,动作相当笨拙。
卫淅之前装扮成韩余淅,仿佛真是个少年,他应该是精通伪装,再者他本就是专干见不得光的事,暗杀,跟踪,挟持,也不知道坏事做了多少。
青筠猜测不到卫淅的年纪,他也不在意,事实上他也不想知道这人为何对他有着异常的情感。
大抵这类人的内心,都有些扭曲罢了。
“豫殿下,在想什么?”
船过江畔,江上立着一位道袍清瘦的男子,夜风吹拂他宽大的袍身,他失魂落魄般,仿佛被谪贬的屈子。
青筠恍惚,卫淅三字“豫殿下”,倒是将他的思绪拉回。
青筠冷冷看着卫淅,卫淅是特意提醒他,这人似乎能看透青筠的内心。
这些天,卫淅待青筠算得恭敬,卫淅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船远去,江畔的一抹湖蓝,幻化成了天际的云,青筠静静看着。
军队远远围困的华山的冰湖,雪飘如棉絮。紫袍玉带的武官,身后跟着位低头恭谨的小吏,小吏手中捧着金盘,金盘上摆有一只金壶,一只金杯。
武官说:真人,金玉之躯,断不必刀刃加身。
紫玄真人背对着众人,他湖蓝道袍上落了些许雪,像点缀在夜空的星,他的发髻高挽,斜插着青玉簪,他的五官匀称堪称绝美。他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冰湖畔盘旋的飞鹤,恍若无觉。
☆、霁青7
琉璃盘中的酥山,层层相叠,最下是冰,中间为时令水果,往上浇淋奶酥,再往上点缀着花卉小叶,色味俱全,真是人间美味。执小匙一个个舀起,细细品味,细腻甜美,欲罢不能。寒冬,偎依着火炉,吃着美味冰食,帝王家也不过如此。
韩霁景想着,要是春夏之际来到京城,正是樱桃时节,正是吃糖酥樱桃的好时
候,这京城的糖酥樱桃会不会比家乡的更好吃?
舀起琉璃盘中最后一颗楂果,韩霁景意犹未尽,一旁的李锦说:“再来一盘?”韩霁景咬着长柄金匙笑说:“若是就此吃腻,下遭便就不想吃了。”
李锦不多言,拍掌示意身侧站立的婢女收拾。李家就是不会歌舞的下等婢女,也衣着鲜美,容貌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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