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果然是没有察觉到吗……？

就在方才与何乐儿擦肩而过的，是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灿烂到太过于耀眼的林彦纶。

在距离超过十步的时候，何乐儿就已经发现他在前方，从那一秒至可以感觉到他气息的那一秒至现在这一秒，心脏稍微不规律的跳着，呼吸也不是那幺自然顺畅，带点急促和紧张。

林彦纶却只是边和另一端教室的朋友打招呼边大步走过，是那幺的没有丝毫异样而从容。

何乐儿那样小心的心情，是想让他知道又不敢让他知道的青涩，她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林彦纶的背影，她目光追随的熟悉的背影。

到底是什幺时候开始，又是怎幺注意到他的呢？

也许是几个月前的那一天，在心情十分低落的时候，眼角瞥见了他脸上过分闪耀的笑容，因为羡慕所以想碰触那个世界；又或许是在操场上望见他即使受伤仍不放弃、认真努力的神情，甚至是大声为队友加油的热情；还是，只是因为是他，就在不知不觉中不由自主的变成现在这样了？

何乐儿的左肩膀被敲了两下，不是非常用力，却也不怎幺轻，她转过头，「干嘛啦，很痛欸。」

程翔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是一脸与他无关的表情。

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何乐儿早已习惯他这副德性，所以只是瞪了他一眼。

「何乐儿妳眼睛抽筋吗？这样很丑喔。」

何乐儿气结，手有点痒，「程翔你给我闭嘴。」

「居然叫我闭嘴……我偏不要！」他幼稚的与她唱着反调，「何乐儿，我告诉妳一件事，我知道妳刚刚那个小眼神的意思。」

看他那得意的眼神，何乐儿明白他是真的知道了，无法挽救只能生气，「程翔你这个没品的家伙，居然这样威胁别人。」

「那也要妳有把柄在我手上才能成功威胁妳，所以谁叫妳要在我面前对其他男生露出那样的眼神？」程翔撇过头看着左边的路，而不是对着何乐儿这幺说。「而且既然妳说我没品，我就再没品一点好了。」

猜到身旁这个认识多年的幼稚鬼接下来可能会做什幺事，何乐儿赶紧垫起脚尖用力摀住他的嘴巴。

程翔挣扎了几秒便静下来不动了，何乐儿这才缓缓的鬆开手，生怕下一秒他就要开始大声嚷嚷。

「好啦，我不会讲出去。」

没有想到他这幺快就妥协，何乐儿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回覆他，「嗯，谢谢你。」

「回家。」程翔没有再多说什幺，迈开脚步下楼梯。

何乐儿与程翔是从出生就在隔壁的好邻居，不仅是两家住得很近，连医院都是同一家，两个人的出生日期也相差不远，一个是三月底、另一个则是四月初。何母与程母的感情很好，因此从小两家就经常一起出游，何乐儿与程翔自然是对彼此十分熟悉，熟悉到相看两相厌的冤家。

依稀记得一次，程翔受到好奇心驱使，趁何乐儿去吃点心的时候先打开了她的新玩具，听见何乐儿的脚步声便急急忙忙的想将玩具回复原样，一不小心却摔到地上，坏了，何乐儿见状放声大哭，程翔则是不知所措的频频向她道歉。

那时的何乐儿年纪还小，脑中只是不停的重複播放着「我的宝贝新玩具还没玩过就被程翔摔坏了」这个讯息，无法理会程翔头垂得愈来愈低的道歉，只是逕自大声哭泣，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程翔见她丝毫不接收他的道歉，也恼羞成怒，哼一声之后撇过头决定不管何乐儿。

兇手想要逃离现场，何乐儿赶紧用力扯住他的袖子，哭喊着「你弄坏我玩具你是坏蛋，还我玩具来」之类的话，程翔几次欲挣脱不成，直到何乐儿的哥哥出现分开他们俩。

「何乐儿，把眼泪擦乾，不然会变核桃眼喔。」何乐儿的哥哥语气十分温柔的说。

等何乐儿重複了十次擦乾眼泪又冒出眼泪的循环后，终于止住了眼泪，何乐儿的哥哥才停止哄她，转头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对程翔说：「跟我来。」

被他瞬间转变的眼神震慑住，程翔不得不顺从的跟在何家哥哥的后面，进了自家门，站在自家母亲大人面前。他诚实的说出事情经过，被罚了去跟何乐儿道歉还有一个礼拜不能看电视，虽然不能看电视还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可以做，可是那对习惯电视的现代小孩来说仍然是非常大的折磨，于是从此，程小翔与何家兄妹槓上了，一见面就要骂个你死我活才行。

程翔却在小学毕业典礼那一天突然对何乐儿说，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吧，和平相处。何乐儿当然觉得事有蹊跷，程翔只是一直说着同一句话：「生命是有限的，我们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面。」

何乐儿不太了解他到底是什幺意思，但在程翔看起来挺认真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由于家住很近，他们上学放学的路线几乎完全重叠，也就成了每天一起通勤的好伙伴。

何乐儿的家先到了，她望向今天途中话少了很多的程翔，「掰掰。」

程翔抬起头，用不同于平常的没有精神的语气回了声：「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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