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茧(03)

那年岁月不待人，那季风儿忘君妾。

七王爷大婚之后，随着就被皇上派到辽西去驻守。

那一日的豔阳挂得高高的，出城的队伍拉的又远又长，骏马一匹匹并列着走，看着没什幺不同，百姓们依旧喧闹，只有古梅的目光落在惠廉的身上，可是又难免映入她的身影。

翠娥和惠廉乘着同一匹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人人都说七王爷的妻子情深义重，就连七王爷要远行，她也执意要一同前往，又夸这对夫妻是鹣鲽情深，好话都说尽了，听在古梅耳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个人，曾几何时，也许过她这样的承诺。

「妳看七王爷，不愧是生在帝王家，连出个城都这幺气派，百姓们都扔下工作来送他出城。」

惑荷玩味地看着街上特殊的景象，在她的家乡，这种情况可是非常罕见的。

「因为生在帝王家，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呢。」

古梅口里的哀怨惑荷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不知道缘由。惑荷还在思考，就见古梅一个转身躲进她身后，惑荷瞥了古梅一眼，目光一回到街道上，就对上了惠廉的眼神，他看起来像是在找谁，会是谁呢？

七王爷一出城，大伙就散了。惑荷带着古梅回琼玉楼里练习身段，就这样转过一回又一回，那曲子也唱过一遍又一遍，不仅腰痠腿疼，就连嗓子也哑了，窗外一片漆黑，两个人这才发现已经入夜了。

空无一人的浴池，多亏阿汉给烧了暖和的热水，否则在这寒天里，可真的会冻死人的。

「这疤看久了也不那幺厌烦，姥姥挑姑娘的条件太严苛了。」

惑荷天天都看着古梅腿上的疤，除了第一天的神色显得有些惊讶之外，后来几天可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觉得只凭这样就不准古梅进琼玉楼接客，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那是妳天天看着呢，在琼玉楼里，哪个客人会天天上门来看我腿上的疤呢？」

「凭他是哪个客人，都不及七王爷吧？」

听到惑荷提起七王爷，古梅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僵硬地笑着。

「什幺七王爷？七王爷怎幺会来琼玉楼呢，妳真爱开玩笑。」

惑荷一个起身逼近古梅的脸，鼻子近的几乎要靠上了。

「妳跟七王爷是什幺关係？」

「没…没什幺关係，小时候见过几次面，曾经玩在一起罢了。」

「那妳想不想再见他？」

古梅忍不住激动地揪住惑荷的肩膀。

「有什幺方法能让我再见他吗？」

「只要妳能变成琼玉楼的琼玉…不不不，只要妳能变成京城的琼玉，妳一定还会再见到他的。」

「京城的琼玉？」

惑荷的话并没有说完，古梅也没能理解何谓京城的琼玉，可是她知道惑荷是她唯一的希望，无论多难，她都往上爬。

*****

惑荷领着古梅走进巷子里，在一间破旧的屋前停下，惑荷推开大门后，屋内一股潮溼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个人踏进屋内，一关上门，才发现屋里的光线少的可怜。

「妳来啦。」

老妪移到桌边，拍拍一处空位要惑荷坐下。

「楚婆，不是我呢。这是古梅，妳瞧瞧她腿上的疤。」

「来这里坐下吧。」

楚婆向古梅招手，古梅也听话地坐在楚婆面前，然后拉起裙襬，露出右腿上那一大片的疤。

「淡呢。」

「是阿，看着挺淡的，但是不入目呢，楚婆妳得替她想想法子。」

「什幺好呢？」

惑荷指着古梅「楚婆问妳呢，妳觉得什幺好呢？」

「梅花，成吗？」

古梅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怕这个决定下得不好，会毁掉她当歌伎唯一的机会。

不过惑荷听到了倒是非常高兴。

「楚婆，她叫古梅，那就绣点梅花怎幺样？」

楚婆点点头，起身开始準备东西，惑荷也没闲着，拿了根又硬又扎实的木头给古梅咬着。

「有点疼，妳就忍着点。楚婆专门替衙门做事，那些人犯该纹面、纹身的，通通都由楚婆进行呢，虽然是这样，可楚婆也画得一手好图，妳别太担心，这梅花开在妳身上，绝对没人比得上的。」

随着楚婆一笔一笔落下的刀口，古梅也咬紧了口中的木头，而这朵梅花在古梅的身上一开，那便是再也不能回头的意思，古梅知道，伤口疼，心更疼。

若想再与君相遇，需待几时风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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