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公孙迟之章(八)

『我是要请你杀了我，我一点都不想活下去了，公孙迟。』

公孙迟猛地起身，转身说道：『做不到，我连让人失去前世记忆的能力都还没修练到，更遑论那种让人无法再度转生的能力。而且妳这一世好不容易压抑住那一鬼气，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人群里生活，为何一心想求死？』

『当年谤我剋死父母亲戚邻居们而陆续搬走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在路上被我遇见，没有一个人记得我，却只是用那种看着青楼花魁游街，百般钦羡的眼神盯着，与前一世的嘴脸截然不同。

还有，你以为待着青楼很开心吗？公孙迟，你以为我是自愿待在这里的吗？我因为长得好看，家里贫穷，从小就这样被卖了过来。

前些日子，我看到月玦，难掩心中的激动。他是前世唯一对我好的人……之一，他来到我这里，在我弹琴的时候，试探性地问我对于前世的记忆还存留有多少，我为了见你，装做什幺都不知道。』她淡淡地说着，彷彿是在述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第三人似地，然而公孙迟却可以感受到室内的烛火摇曳，她的气场摆荡着，体内的阎王符虽然没有策动的危险，却隐隐散出不安与悲伤。

『总之就这样吧。我过几日再来看妳，总之我现下没有任何法子可以帮妳。』公孙迟脑袋乱哄哄的，无法思考。明明就活了六十多年，一路看着这个女人三世，第一世比他大上许多岁，之后也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那个既骄傲又悲伤的表情。

『慢着，公孙迟。』她轻轻地叫住他。

公孙迟转头。

『你知道你今天付给鸨母的钱，是要做什幺的吗？』

『买妳一夜。但是待多久是我的自由吧？』公孙迟冷冷地回应。

『我这辈子，还没有人买过我一晚。你那些钱，买的是我的初夜。』说着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着些微震惊的公孙迟。

『妳卖艺不卖身！？』

『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淡淡地说道。

『虽然很对不起妳，但是我绝对不是在侮辱妳。我若是破了戒，修为的进度就会大减。』言下之意是保有童子之身，修练起来会比一般人效果更好，但是这实在难以启齿，公孙迟便轻描淡写带过。

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听见公孙迟俊秀而微红的面庞，噗哧一笑，最后是哈哈大笑，笑到眼角出泪：『原来你还是个童贞男！公孙迟，你太让我想笑了！』

公孙迟胀红着脸，这辈子还没这幺尴尬过，于是寒着脸道：『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我过几日再来看妳。』

她敛起笑容，轻声说道：『你知道你买了这个初夜代表什幺吗？代表我今后，就不再是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了。』

公孙迟浑身一震，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所以说……过了今夜，妳就要开始……』他怎幺会没想到这一层！是他毁了她。

『所以我才希望，你告诉我，如何死了之后还能不转世的方法。如果非要转世不可，我能不能完全没有记忆？』她的眼神中尽是悲哀。

『我现下还想不到。』公孙迟忖度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待会便去替妳赎身，妳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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