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等右等,几次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他的心跳起来——等人走近,发现不是要等的人,心又重重地摔入不见底的深渊。
后来,他再看见类似的金钩,看它散着寒气,无依无靠地挂在灰扑扑的夜空,他就想起那个人。只是那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他想着的人在彼时彼方看见了类似的月牙儿,心境却出奇的相似。想来世间的“触景生情”,总得有那么一两位痴情的倒霉蛋来领受。
一直到唐蔓来找他,他也没能等来何承枫。而何妈妈是铁了心不肯再接纳顾承泽,竟然没开门让他进去等。
唐蔓说走,就带头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很微弱地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投下一道昏黄。顾承泽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们走远,何妈妈才起来把屋子里的灯按掉,拖着满腹愁苦躺下。
隔天,张宝闹完别扭还不过瘾,他自觉自己是顾承泽的“好朋友”,见他没反应,当他是心虚和愧疚,就变本加厉:“你活该一个人!在班上除了我还有谁跟你玩?你想说王衍吗?可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你活该一个人”那句话彻底戳中了顾承泽的心,他少见地竖眉瞪眼,在张宝肉乎乎的下巴送了个拳头。
张宝被打蒙了,他从没想过有人会打他,还是认识多年的顾承泽。在他心里总是把“认识多年”反复强调。他捂着下巴,哭嚷得好没风度:“你这人就是这样!开心生气都憋着,什么都不说!别人也说不得!怎么会有朋友!活该一个人!”
顾承泽还要揍,王衍忙拉住他:“够了,要毕业了,别搞事。”
但张宝的话也真把他敲醒了:自己在这难受个什么劲儿?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找他姑姑说一次?说完她愿意给联系方式那就给,不愿意那就走。
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委屈了?难道何承枫不委屈?
在他觉得理所应当要付诸行动之前,何承枫来了,站在校门口,靠着树,一见他出来马上站直,冲他咧嘴一笑:“承承。”
简单的两个字卷走了他的不甘不忿和不平,他飞的老远的心像被抓在手里的风筝,稍一用力就收回来了。那股力正是何承枫说的那两个字。
顾承泽差点没冲上去抱他再揍他。
王衍和林岚围着何承枫闹,被顾承泽“赶走”了。
两个人往学校后山的路走,一直走到确定不会有人出来,何承枫才去牵他的手。
顾承泽松开手指,让他的五指嵌进来,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好像就能永结同心了。
他开口说:“我去找过你。”看何承枫吓一跳,就补充:“去你家。”
何承枫停下,看着他眼睛:“学习累吗?考完就出国?”
顾承泽摇摇头再点点头:“哥,我真想你。”
何承枫叹息一声,将他圈在胸口:“哥知道。对不起。”
谁也没说出国的事,谁也不愿意提离别。
好像嘴巴闭紧了,该来的就可以推迟延后。
顾承泽一时想起了太多往事,以致于吴绍敏敬酒他还未反应过来。
饭罢,他们才提了正事。吴文秋拍板:“明天给我办公室传真一份报价。至于投标——走走过场吧,但也别敷衍。我更相信现场实际的产品和过硬的技术。”
至于任林二人找的什么不靠谱的关系送了多少好处,那是他们自己倒霉,没确认清楚就屁颠颠地巴结,活该。
至此,行程本可以结束,何承枫却向领导申请:“顾总,我们能不能再请假一天?”
顾承泽:“你有事?”
何承枫说申请的时候顾承泽正在房间收拾行李,他坐在床沿折衣服,何承枫单膝跪着仰头跟他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何承枫,用手将他的下巴勾了勾,二人很自然地唇齿相依。何承枫没有推开,按着他后颈,手掌顺着脊柱往下摸,来回在光滑的后背梭巡。
待喘息又急又重,两个人分开了些,何承枫说:“想带你去个地方。”他说话的时候气还有些喘。
顾承泽手里动作继续:“哪?”
“小林和我讲,附近有个五彩湾,很美,”何承枫捏捏他手指,“我们都没一起去哪看过。”
“何副,你这是擅离职守啊。”
何承枫连说了几个“no”,说:“去吧去吧,就一天。”
结果开车就开了快半天,何承枫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正午,游人都去国道边的温泉酒店躲太阳了,太阳太强烈了。
顾承泽戴着墨镜和草帽,车里开着空调还是觉得热,这股热,穿透铁皮,融入冷气,无孔不入地侵占整个车厢。何承枫停好车,说到了。
布尔津的五彩湾,彩色的雅丹地貌,一派瑰丽奇特,光怪陆离。石头在阳光下折射无与伦比的色彩,一眼望去,那些色彩在热浪里好像有了生命,在空气中浮动。赤橙黄绿青灰,有层次又互相牵连,实在奇异。顾承泽此时顾不上炎热,推了车门下来。
“真美。真的美。”他迭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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