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Chapter5-2

餐桌上多了一附白饭碗筷，王爸爸有些介意的小声对我说，「妳别介意啊，是永杰妈的意思。」

我拉开椅子，坐在王永杰的位置旁，与王家夫妇一起用餐，一桌的安静无话。

我筴菜添在王永杰的白饭上，心中默想着：永杰，别说我对你不好哦。

当我回神时见到坐在对面的夫妻俩怔怔的望着我。

是我误会了那附碗筷的意思吗？

王妈妈忽然红了眼眶低头吃饭，王爸爸轻叹了口气。

「仪翾，妳比巧珮来得有心多了……」

王妈妈皱眉给了王爸爸一个眼神，他便没再说下去。

巧珮是谁，我没敢问。

「仪翾妳先坐着休息一下吧？」王爸爸说。

晚饭后，我的头疼突然又犯，我忍不住跟王妈妈要了杯水，将止痛药服下。

「我没事，等一下就好了。」我将水杯还给了王妈妈，走向玄关跟他们道别。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我的头还有些晕眩，沿着林荫大道上一盏盏金色路灯走，遇见了刚从前面小巷出来的洪晞韦。

我向他点头示意后绕过他离开。

走了一段路，发现对方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一段距离，我转弯，他也转弯，我走出社区大门，他也跟来。

我回头毫不客气的问他，「做什幺？」

他先是一愣，回答我，「去公车站。」

原来是同方向。「抱歉。」

「没关係。」他的嘴角微翘，没有情绪的说话时仍像是随时带着微笑。

「你是王永杰从小到大的邻居？」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我们比兄弟还亲。」他的语调很清晰，带点磁性，很文雅。

「那你以前看过我吗？」

他的眼里有些困惑。

「我先前发生过意外，有很多事想不太起来了。」我试图简单解释。

洪晞韦点头表示理解了，但没像别人那样有着惊讶、同情或好奇的反应。他问我，「那会恢复吗？」

「医师说很难讲。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前见过我吗？」

「讲了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话。像妳这样条件的女生问这种问题，十个男生会有九个会骗妳吧，唯一说实话的就是王永杰了。」

我讶异的看着他，那带有狡黠的玩笑。

□

夜深之时。

我趴在床舖上半梦半醒间，像是回到王永杰在病房里的某一天。

王妈妈帮他处理导尿的问题，我因来不及回避而在床头前撇过了脸去，面对着墙壁，忽然瞥见一旁的王永杰正毫不害羞的瞅着我看，眼里含笑，看着我因尴尬而胀红的表情。

「很久以后，」他说，「也许是老年的时候，能让妳像我妈这样义无反顾照料的人一定很幸运。」

我不懂他说这话是什幺意思，我一点也不觉得身边的亲友躺在病床被我照料会是件幸运的事。

「范小姐，妳在这里帮我顾一下永杰，我出去一下。」

王妈妈拿着外套和小提包就离开了。

我看着永杰细瘦的腿裸露在床单外，单薄的皮肤下清楚可见血管脉络，我替他拉好了被单，他的手轻碰着我的手背笑说，「嘿，现在我比妳瘦了。」

我朝他伸了伸舌头。

但这种瘦很令人难过，「可是你一点肌肉也没有了耶。」

「我没办法运动啊。」

「那该怎幺办？」我故意问他。

「我不知道。」他笑。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他的胃口一直很差，药物缓解他的痛楚却没法给他营养，全靠一天十二只营养针在撑。我见过他的父母帮他按摩过，于是将手按在他的小腿上，几乎只摸得到薄软的皮骨。

我醒了过来，伸回放在枕头上的手掌，记忆里按过他的皮肤的感觉彷彿还存在着。

这感觉很真实，可是，我梦的仅是回忆里的事。人死后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吗？

王永杰一次也没进到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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