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斯特望着果盘上晶莹摆放的葡萄，小声说：“洛林，战前我的家族经营酒庄。”

“洛林，你不完全算德国人。”

“我外婆是法国人。”

“难怪，如果我现在把你送回德国，结果不是战俘营就是军事法庭。”

“什么军事法庭？”

“你给我们另一位校官约瑟夫的密信，关于投降的密信。”

“该死，你连这都知道……”

“约瑟夫把这件事转交给了我，他上周死于感染，可怜的家伙。”

“啊……糟糕……我唯一的证人死了，而战争却结束了，”克莱斯特毫无血色的双手抓住床单，“我……”

“对党卫军的搜查还在继续，在奥斯维辛，与战争时情况相反的事已经发生了，你明白那些犹太人会做什么。”

“该死……”

“你有另一条出路，”艾德里安弹了弹他俘虏的脸颊，“关于西线的部署还有不少谜团，加上你的政治身份，我很好奇你的国家中发生了什么。”

他停下来，等待克莱斯特的反应。然而迎接他的是长久的静默。

“华尔兹，第一幕结束，”艾德里安说出他们定好的闭幕暗号，关闭摄像机。

“你这个混账，你威胁我，妈的，”克莱斯特从还没捂热的被窝里伸出手，抄起帽子向艾德里安掷去。

“你帅炸了！”艾德里安接住黑色的骷髅帽，“你演得有趣又熟练，我几乎忘了这个短片的初衷。你把它从□□影片提升到了历史剧的高度！”

“高你个蛋球，这是什么，吓死我了，”克莱斯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要回去睡觉。”

“就睡这吧，地暖没修好，你别再感冒，”艾德里安把克莱斯特塞回被子，端起水果上了床，“话说回来，你刚刚结束这个体验，喜欢成为另一个人的感觉吗？”

“不喜欢。”

“为什么？”艾德里安把切好的木瓜和香蕉叉起来，塞进自己嘴里。

“他的情况糟糕太多了，国家命运是个人完全不可抵抗的，我不愿意去考虑更麻烦的情况。你呢？”

“没变化，我还是我自己。我会是最糟糕的那种演员，他一登场，没人会说角色名字，而是喊出他本人的名字。”

“可你做得很好。”

“并无突破。”

“嗯，也许是这样，我累极了，扮演别人比扮演自己更麻烦。你慢慢吃，我睡了。”

“晚安，”艾德里安俯身亲吻伴侣的额头。

☆、第19章

苔原狼窝13/2/2015

说不清从何时起，我变得如此麻木，不愿去做一切事情。家庭、事业、爱情，凡人的一切和我毫无干系，我忘记了自己是谁，也放弃了所有的机会，这样生活可以变得容易一点。

被倾听、被拯救、被爱，这些曾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然而我深深地意识到，我从未有过家庭、事业和爱情，也从未倾听、拯救、爱过任何人，就算有，也因驽钝和愚蠢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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