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脊撞到一双腿。我在仓皇无措中半侧过身,颤抖地抬起头,对上小花冰冷的目光。突发情况下小花显得异常冷静,他在我身边蹲下身来,一只手安抚性地搭在我肩膀上,似乎想叫我冷静下来。然而那手底下的力道,几乎要把我肩膀捏碎,又分明显示了小花内心跟我一样的恐惧。
这时候周边早已乱成一锅粥。我不寻常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是大伙蜂拥而上,都凑到石壁前查看究竟。在一阵惊呼之后,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氛围陷入了非常诡异的冷寂。
在看清楚石壁里面的情形之后,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模一样——转过身来看着我。那些目光中的惊讶、狐疑、恐惧和警戒——那是对待非我族类的暗藏杀心。
我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挥手推开小花,慌乱中朝侧面爬了几步,踉跄不稳地站了起来。我一步步往后退,警惕着人群中随时而来的杀机。
生是人类的第一本-------能。
我即使弄不清楚情况,却异常强烈地感受到第一本--------能的需求。
“卧槽这他妈怎么回事?天真,你大爷的玩什么分-----------身术?”胖子突然吼了一嗓子,而后拉过□□咔咔几下上膛,对围在石壁前的人群道:“都他妈给胖爷让道!里面这东西绝逼是一大粽子!能幻化迷惑人心的大粽子!都让开!让老子把他打出来!”
胖子的思路拐点一向与众不同,这种时候,他依然第一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者说,是直觉里面做出的选择。
“你他妈敢开枪!”小花突然暴走,从腰里拔下来随身的□□,几步上去直接顶到胖子后脑,“老子直接让你脑袋开花!瞎子!”
黑眼镜“啧”了一声,听到小花吼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从人群里走出来,向我走过来。他又露出了那种痞笑:“小三爷,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还不能走。”
我也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惊恐,只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然而没跑出几步,后背被一脚踢中,一下子滚出去老远。黑眼镜跟上来拿膝盖顶住我脊梁,把我的手反拧起来,边上立即过来两个人,想要拿绳子把我捆起来。我手脚并用死命挣扎,甚至踹翻了其中一个人,他们压根没法制住我。黑眼镜直接上来给我后背来了一手刀,然后拎着昏昏沉沉的我走到石壁前,随手把我丢在地上。
我半侧着身爬在地上,半抬着头,望见石壁里的那个人,经由石壁晶体折射出来的,更加清晰的面容。
那是另一个吴邪。
石壁封住的,是吴邪扑下倒地的一个动作瞬间。这个动作,可以是被什么追赶绊倒摔下去,可以是从高处跳下往前仆倒,也可以是俯冲去抓地上的什么东西。总之,他身体没有触碰到地面,一条腿微曲,似乎是等待落地后支撑起身。他的右手臂直直朝前伸着,五指张开,看样子应该是扑到地上抓什么东西。
而且,他已经抓到了那样东西。
就是那枚鬼面戒指。
吴邪的那只手上满是血痕,现在已经凝结干涸,整个手显现成黑锈色。它原先的状态一定是血流满手。戒指在他掌心的位置。并且好像已经长到吴邪的手掌里面去了。看起来那手跟戒指融为一体,就好像那手是装着戒指的容器一样。
而我爬在地上,跟里面那个吴邪仿佛是镜中成像的对影,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胖子用力转过身,用枪托砸开小花顶着他脑袋的□□,变了声调吼道:“我X你大爷!那肯定是□□的粽子!不可能是咱们家天真!”
然而小花极度冷静地,却是强忍着喉咙里的颤抖,直视着石壁里的人说:“他是吴邪。”
张胤禛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算是最没有情绪的一个人。他问小花:“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没等小花回答,张胤禛身后传来一记非常重的落地声。闷油瓶直接从塔顶最高层一跃而下,落地后一个下蹲,站起身擦着张胤禛的肩膀往石壁这边走。他说:“不准动他。”
然后他穿过错落几层人群,快速坚定地,走到石壁面前。大概闷油瓶身上的气势太吓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了一些距离,石壁前立即空出来一块半弧空地。
闷油瓶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双膝跪在地上,把黑金古刀搁在一旁,然后伸出手去把石壁上残留的藤条蔓叶全部挥去。他做这些的时候非常投入认真,又十分地细致体贴,好像他擦着的不是冷硬的石壁,而是情人的脸颊。
看着闷油瓶所做的这些,他对待石壁里面那个人的样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从轮回天出来,闷油瓶对我的态度产生了那么大的转变。所有的表象最终指向唯一的真相:石壁里面的那个人,才是吴邪。
我木然地望着闷油瓶,脑子迟钝地反应着另一个对应的问题:他是吴邪。那么,我是谁?或者,像张胤禛他们问我的那样,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整个人无知无觉,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下斗挖坟,竟然会挖到自己。那种掀开棺盖一眼看到墓主人竟然是自己的感觉,是无法言绘的恐怖。
我彻底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闷油瓶不知道擦了多久,他好像想把里面那个吴邪看得更清楚一些,一遍一遍地,跟永远擦不干净那石壁一样,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当他的手移到吴邪手掌的那个位置,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就那样隔着石壁,把手跟那只似乎要从晶石里面伸出来的手掌对贴着,就好像,这样能碰到吴邪的手。
我从来没有见过闷油瓶表现得那么无助低落。他怔怔地看着吴邪看了好一会,然后慢慢地,把额头抵在那座石壁上。
胖子慢慢地走过去,挨着闷油瓶跪在地上,他粗着嗓子哭丧着脸,抓着闷油瓶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小哥你愣什么呢?咱快把天真救出来。你一定有办法,要怎么做,你吩咐一声,胖爷我照办!”
闷油瓶保持着额头触壁的动作,没有应答。胖子提高声音又叫了声“小哥”,才听到他平静的声音说:“吴邪死了。”
“不能够啊!”胖子突然哇地就哭了,“小哥你是不是伤心傻了?咱天真不会死的!他那么二逼的一人,猴精起来滑溜得跟条泥鳅一样,就这一祸害,怎么会——”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胖子用力捏住眼睛那块,哽噎得像头待宰的猪。
闷油瓶黑发落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在胖子不停叽歪的时候,他撑在石壁上的手掌慢慢抓握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要把石壁掰开一般,用力地抓在上面。有水滴从闷油瓶脸颊落下,落在晶石上,在鬼戒幽绿的光线下,反射出一个萤火虫一般的光点。
我呆呆地蜷缩起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感觉手脚都不在自己身上。只好无力地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以上帝的视角,冷眼看着这一切。
胖子缓过了那阵颓然,跟想起什么似的,又打起气来,冲闷油瓶道:“小哥,咱不忙着伤心。这里这么多人呢,快想办法凿开这破石头,把天真救出来啊。花儿爷你说对吧?天真就是——就是成他妈一粽子,咱也得把他带回去啊——”
然而闷油瓶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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