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荳苗，妳知道的，呃，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对妳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妳还有其他的机会，妳可以去看看。」

他忍痛挤出这句话。

窦妙真瞪大眼睛，「你??要跟我分手？」

「不是，我怕我不是妳真正想要的，妳还年轻，我们年龄差异不小，虽然四五年来感觉不出来，但当你三十，我就四十了，我怕妳以后会后悔。」

「是怕我后悔，还是怕你自己后悔？」

「妳怎幺会这样想？」精通英日法泰语的刘远帆，第一次觉得暧昧期后的窦妙真，怎会彻底错译他的意思。

两旁的情侣因为灯光而相互依偎，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僵，窗旁俪影双双，他们各自想为对方放弃自己手边的大好机会??

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又是星期一，一年将尽，但刘远帆和窦妙真微妙的误会还未冰释，两人自然也没商议好如何庆祝跨年夜，当傍晚六点半，窦妙真离开办公室时，刘远帆在王秋蓉办公室，窦妙真并不担心两人在办公室里搞暧昧，两人铿锵有力的辩论声音从门内传出来，不只窦妙真，慧黎和佩瑶也有点担心——

王秋蓉冷冷地质疑，「公司现在全面CostDown，为什幺型录要重印？这样参展成本多了多少，你知道吗？」

「相佑的新CIS主色是Pantone290，很有质感的蓝灰色，但是新来的设计师标错色号，这是我没检查清楚，但整批就是得重印，公司如果想CostDown不愿负担这笔印刷费，可以从我薪水扣掉这笔费用，但我要质疑的是，要审我部门超出预算的，应该是财务部，怎会是行政管理处？」

慧黎和佩瑶拉着窦妙真先离开办公室，「快走快走啦，不管哪个吵赢，输的那个出来看到我们，会很尴尬的！」

「王处长??佩瑶，我觉得她??现在只用CostDown来做一切决定，这样真的是好的吗？」慧黎叹口气。

窦妙真铁口直断，「这叫权力使人腐化！」

佩瑶加倍叹了两口气，冷冷的冬夜里，三个人彷彿在吞云吐雾，佩瑶低声吐露一件事，「也不能完全这样讲，王处长今年成为有实际持股的董事，妳们懂吗？这代表，公司赚钱就是她赚钱，公司亏钱就是她亏钱，这和领人薪水的高阶经理人，思考角度完全不一样，打工仔的专业经理人会花公司的钱来缔造自己的战绩，但如果公司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你就会觉得员工每天都在乱花你的钱，别说刘经理的型录了，明年的教育训练讲师，她也交代一定要找到便宜又大碗的人选，最好讲师可以cover两三个主题，这样让同一名讲师统包还可以杀价??」

挥别佩瑶和慧黎，窦妙真只好先行回到两人的公寓，路上她还是採买了火锅食材，不管刘远帆是否辩赢王秋蓉，跨年夜还要争执公事，总是让人不好受。

昆布和柴鱼包着棉布在陶锅里和沸水一起咕嘟咕嘟冒泡跳舞，家里电话响了。

「请问刘远帆先生在吗？」

「他不在。」

「他手机未开机，请问??」

「他还在办公室，请问哪里找？」窦妙真没好气，对方口气听起来像某种专业人士，这一定是诈骗，某种很专业的诈骗。

「妳是刘先生的女朋友吧！请帮忙说服刘先生，U公司真的很希望能延揽刘先生这样的人才。」

「U公司？」

对方似乎发现自己抓到关键人物，迅速地介绍U公司和提供给刘远帆的职务。

「他为什幺拒绝这幺好的工作？」

「刘先生说，他有重要的家人在新竹，他不能离开新竹??」

一小时后，刘远帆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住处。

王秋蓉坚持请示赵董，赵董同意使用弄错公司CIS主色的型录，理由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他公司的企业识别用色。

让刘远帆忍痛让步的原因是，他知道，如果他坚持己见，惹恼的王秋蓉，王秋蓉恐怕不会给窦妙真好脸色看。

开门后，火锅蒸腾的香气和温度，抚平了他的疲累。

他知道，他的小荳苗，想以食物安慰他。

为了她，他可以再忍耐王秋蓉??也许??

「你不要再忍耐我们处长了。」窦妙真盛了碗热汤，「你可以去台北的U公司。」

刘远帆一愣，窦妙真嘟起嘴，「我都知道了，真是的，为什幺不早跟我说？」

「我??」

「你怕我不跟你去台北吗？」

刘远帆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忍心妳去台北重新开始。」

窦妙真没好气，「你不相信我在台北也可以找到工作吗？」

刘远帆摇头，「妳好不容易才脱离新手村，正是好好发展的时候。」

窦妙真绽开灿烂一笑，「第一次进驻新手村，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能离开；第二次进驻一个更宽阔的新手村，也许，这次我只要花两年，就可以闯出一片天。」

「咦？」

「你去U公司上班，我的办公室只和你差一个捷运站，也许你不出差的日子，午餐时间可以约个会，听说信义区摩铁也不少??」窦妙真偏头，表情古灵精怪。

「什幺意思？」刘远帆完全一头雾水。

「我都知道啦！哪一天我也希望猎人头顾问打电话到家里，让人家这幺穷追不捨，你真的是工作Online的大神啊！」

窦妙真亮出她自己的录取通知信，「我们一起前进信义区的新手村吧！我知道，最近我们王处长让你受了不少苦，我也知道，从助理管理师到管理师要五年，从管理师在往上，不知道要多少年。」

刘远帆伸手揉乱她的头髮，「妳不怕前进台北？果然是金刚草莓。」

窦妙真得意地双手叉腰，「是说到底有什幺好怕的，哈哈哈～」

刘远帆另一只手，悄悄伸进西装内侧口袋，「那幺??去台北的同时，我们一起打另一个游戏，妳怕不怕？」

「什幺游戏？你不知道我是游戏专家吗？」换窦妙真一头雾水，刘远帆在她手里塞了一个触感极好的小纸盒，刘远帆单膝下跪，膝头落地时，她心里一惊，不会吧！不会吧！他要干什幺？

「MarriageOnline，也许，没几年后，我们还要一起打BabyOnline。我相信，有我们为彼此体谅的心，不论打几个线上游戏，几个副本，我们都可以打得很好的??」

窦妙真想说什幺，但眼里只有泪水不断地溢流出来。

「亲爱的荳苗，willyoumarryme？」

「落什幺英文啦！」窦妙真扑上前，刘远帆双手圈紧了娇小的她，他耳边迴荡着她热切地回答，「Yes,Ido??我愿意和你一起，注册帐号，登入MarriageO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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