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理理衣衫,正了正官帽,拱手行礼道:“小姐,不知小生是否有荣幸能与您白头偕老?”
那一瞬间,青天白日的,周瑾安却觉得,仿佛整个天空的星星都落在了自己的心田上,将她的自卑、怯弱统统击碎,最后只剩下一个明亮干净的未来。
***
就在庄文和周瑾安的赐婚诏书昭告天下的时候,庄南终于抵达了沙城。
东柯刚从马车中钻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风沙拍了一脸。他忙转身避过那个方向而来的风沙,对还在马车中的庄南道:“少爷,风沙太……大……噗,咳咳……”吐出口中的沙土后,东柯继续将话说完:“还会转向。”
庄南递给他一方帕子,也下了马车,站在城门口,环顾四周,饶是庄南之前已经有了些思想准备,此时还是难免心惊:这也太……破败了。
极目远望将整个沙城笼罩在眼中,满目的荒凉与破败。漫天遍野的黄沙土垄,几乎不见绿植;傍山而建的屋舍,浑然一体的黄土颜色,略深重的色彩只有房舍屋顶上有些乌黑的稻草席。
山似屋舍,屋似山,屋前枯藤蔓。
那些藤蔓与旱柳,也曾鲜活过吧,否则而今不会藤蔓似手腕粗细,柳树合抱之围。
“任重而道远。”庄南有些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在这样的土地上,如想做到造福百姓、不负圣恩,可真是要铭记自己的职责。
“少爷,咱们是不是要去拜山头?”东柯苦恼道。
庄南没听懂:“拜什么山头?”又不是落草为寇。
东柯比划着,有些词不达意:“就是去拜见知府啊,那个……送点儿东西……”
庄南却听明白了,脸色也冷了下来:“说什么胡话,咱们是堂堂正正来做县令的,又不是为了拉帮结派,咱们一心为民、忠于职守,难不成他还会刁难我?!”
东柯面上喏喏,心中却腹诽:这就是世家子弟的迷之自信啊,殊不知你能在京城横着走,在地方上却要看人脸色的,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庄南催他:“叽里咕噜做什么呢,快走,咱们今天就开始体察民情!”
东柯脚下一绊: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您还真有干劲儿。
***
因为衙门上一任县令早就攀高枝调任去了江南某县,衙门空了好几个月了,连小厮和衙役都很少还有忠于职守的,再加上他们到的时候已是天黑,这一路马车吱吱悠悠进了衙门里,竟然没什么人注意到。
庄南的确有干劲儿。二人收拾妥当之后,也没召见衙门的管事等人,直接就出了衙门去了附近村落。
待走近百姓门前的时候,就更能感觉到其中的苍凉了。很老旧的房子格局,标准的一房三屋:正房、东厢房和西厢房。但也仅是如此了,房屋周围莫说没有围墙,甚至都没有篱笆,孤零零的三个屋子就这样大喇喇地立在路边,不知该感慨这是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村落,还是该感叹同泽县,真穷啊。
既然都穷,又有什么好偷的、好提防的呢。
庄南叹了口气,选中了一间屋子,亲自上前敲门,里面应门的倒是利落得很:“谁呀?”不过话里带了当地方言,庄南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那人问的是什么,忙答道:“老人家,打扰了……哦,大伯打扰了。”
听声音明明是个略显沧桑的老爷爷,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大叔。庄南忙上前行礼,这一行礼倒把那人惊了一下,避又不是、扶又不敢,只得急得连连摆手:“使不得哟使不得!”
庄南站直身,笑着问道:“大伯,不知在下可否进屋一叙?”
那人楞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道:“你是说进屋来?哦哦哦,可以可以!”
庄南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语言不通,自己说的又太文绉绉了,那人没听懂,而不是不同意。
庄南和东柯进了屋子,刚进去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万木俺家穷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同泽县的百姓还真是表里如一:屋外残破陈旧,屋内简陋灰暗。这位大伯家中完全称得上是“家徒四壁”,目光所及,只有一张床,一条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大伯笑得有些局促,为首的那位客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单是这一身衣服就能够他们一个村子的人吃用一年了吧。看他们有些愣怔,想必是适应不了这种环境,小心翼翼道:“俺家,穷了些,要不俺带你们去村长家?”
庄南心中发酸,他从出生就一直住在京城的卫国公府,迎来客往的亲戚好友家也多是富贵人家,实在想象不到世上会有人生活得这么辛苦,这一幕像是一道闪电,劈在了自己身上,比挨耳光还要难堪。听见他的话,便随口问道:“村长家过得好?”
大伯憨厚一笑,答道:“他家比俺家多一个八仙桌,还有两把大椅子!”
东柯脱口问道:“八仙桌不是配四把椅子吗?”
大伯倒还真知道为何村长家的八仙桌只有两把椅子:“因为钱不够呀!当年,村长手中的钱只够打两把椅子,这些年也没凑够,不过快了吧!估计来年就可以啦!”他满怀憧憬道:“到时候俺们村就有人有一整套桌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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