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吓一跳,来不及阻止,便连忙去撑住金氏的腰。安安和康康此刻正并排着躺在摇车里,这个时代的摇车可不高,金氏都快七十了,哪怕平时看着健朗,赵敏禾也生怕她如此大的动作把腰给闪了。
金氏身后的采芸和采苹也暗暗靠前一步,预备一有不对就一左一右搀住老夫人。
金氏颇有些费力地左右亲完两个小曾孙女,回头一看,便发现自家小孙女和两个大丫鬟齐齐吁了一口气,小孙女一双手还一前一后虚扶在自己腹部和腰上,随即又觉得暖心又是好气地说道:“你们呐~老婆子我身体好着哩,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她伸出布满皱纹地一双手拍了拍赵敏禾,眼含慈爱道:“祖母的小阿禾也渐渐大了,都快成大姑娘了。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话说着,语气已是惆怅起来。
赵敏禾一愣,随即不依地撒娇:“祖母,孙女儿还小,还想多陪陪祖母几年呢~~等小侄女们大了,能孝顺祖母了,孙女儿再出嫁可好?”
金氏被孙女儿一番话说的慰贴无比,直到安安和康康相继哼哼哭出声来,金氏才收了话头,赶紧叫两个长相白净的乳娘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另一边的正房里,小金氏自早上生下孩子后,已好好睡过一觉起来了,吃了些汤水,正靠在床头与两个婶娘说话。
杨氏笑眯眯地叹道:“这两个孩子折腾得你孕期中百般不是,生起来却比一般头胎都顺利些,可见孩子们还是孝顺她们亲娘的。”昨晚上小金氏发动得突然,连杨氏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幸好最后一切都顺利,虚惊一场。
吴氏眼尖地发现小金氏听到女儿们时,神色也是欣喜,却又小小地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小金氏顿了顿,想到府中几房向来亲如一家,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府中对她照拂甚多的杨氏不提,连吴氏远在崇州时便曾每月命人送适宜孕妇的东西回来,前阵子人去了襄山也隔两天便遣人回来看看,便也没忌讳什么,直言道:“不瞒大伯母,我与四郎成亲五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胎,却两个都是女儿,我……”
她刚一起头吴氏便明白了,笑道:“怕什么。你这胎生得顺利,回春堂的葛大夫不是说只要好生养着,你的身体只会比生产前还好些。你只管好好坐月子,养好了身体以后想生几个便生几个!”
杨氏接口道:“就是!咱们赵家这么多男丁了,你这个不急着这两三年的功夫。再说了,你是没看到你祖母听到生下来的是两个女娃娃的那个欢喜劲儿,如今你这又当孙媳妇儿又当堂侄孙女的,都排到老后面去了。”
吴氏、杨氏一言一语之下,小金氏也渐渐宽心起来,又想起来丈夫今日上职前也是依依不舍地看过两个女儿,方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可见也是欢喜的,这才心满意足了。
☆、第23章陆铭
廿八日,郑苒也随小吴氏回了襄京。晌午后,她便迫不及待跑来了。
郑苒自个儿是昭靖侯府最小的,目测自己伯母跟母亲也不会再生个弟弟妹妹给她了。如今看着表姐家里有了新出生的小宝宝,又是很难得的双胞胎,更是眼馋起来。
两个小女孩儿凑在一起找起两个小女娃娃的的不同来。
奈何娃娃们才出生不到三天,脸都还红皱着没长开,用襁褓一包,压根儿就看不出来。还是赵敏禾将前两日自家祖母给自己显摆的话一复述,郑苒才似懂非懂地点头,而后一直凑在小娃娃身边,等到乳娘们给小娃娃们解开襁褓换尿布时,又凑近一些仔细找了找表姐口中的不同处来。
看得吴氏不禁失笑这两个果真还是小孩子脾气。
到了廿九这日,便是两个小娃娃的洗三日了,倒刚好跟蒋氏的生辰赶到了一起。所幸两边都是喜事,也没了什么冲撞的说法。又刚巧洗三的吉时在上半晌,而给蒋氏贺寿的吉时是在下半晌。所以吴氏打算两边都兼顾起来,等伯府这里的晌午宴完了,她再赶去吴家给母亲贺寿,晚上的寿宴自然是要待在吴家的。
来参加安安和康康洗三的,都是亲近的人家,除了赵家的姻亲,便是郑家这个通家之好了。小吴氏带着郑榆和郑苒去了吴家,来的便是侯夫人杜氏和世子夫人马氏,带着才三岁的福官。郑老夫人也难得出门,与金氏一并坐在堂上。
添盆在收生姥姥的祝词和小娃娃们此起彼伏的响亮哭声中结束。金氏抱过安安,想给郑老夫人这个老妹妹抱一抱,却被郑老夫人连连推却道:“我这一两年来连连生病,身上病气重,快别惊了孩子的安宁。”
金氏叹一回气,只好自己抱着让她看过几眼,便在郑老夫人的又一次催促声中把孩子交给乳娘叫她们抱下去了。
吴氏陪着两位老夫人又说了一阵子话,便告罪着退了出来,先往知际院重新换了身衣裳,才领着赵敏禾往吴家给蒋氏贺寿去。
一路上,吴氏见女儿时不时轻轻揉揉自己的小耳垂,一边揉还一边移移坐姿又皱皱眉头。她忍不住一掌轻轻拍上去,声音微淡道:“坐好了,别像个虫子似的扭起来。”
赵敏禾识趣地闭紧嘴,又坐正了,坚决不问“像个虫子似的”这样一听就不是母亲能说得出来的话她是自哪儿听来的。
过得一会儿,她觑了吴氏一眼,拉紧了母亲的衣袖,讪讪道:“母亲,我小时候洗三,扎耳朵的时候是不是也疼得直哭呐?”
方才两个小侄女,那两对嫩嫩的小耳垂被收生姥姥用浸了香油的绣花针一扎,立时大哭起来,连她这个旁观的都觉得疼了。她上辈子那种病怏怏的身体,根本就没机会去扎耳洞打扮自己。
到了这辈子,刚开头几个月还混混沌沌着,早不记得事了。后来懂事了,虽听说过洗三日姑娘家要扎耳洞的习俗,可却没亲眼见过。小侄女们被扎耳洞的事,倒是提醒起她来了——自己小时候,不会也遭过这么一回罪吧?
吴氏有些怔愣,不禁回忆起了女儿刚出生时的情景。
说来,她生女儿的情形跟这次小金氏生双胞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她怀上女儿时已年近四十,中年怀胎让她也如同小金氏那般百般不是。丈夫那时每日都急得团团转,甚至差一点儿就起了不要孩子的念头,还是后来大夫来看过了,道是胎儿挺好,大人要是养得好也不会有大碍,方才作罢了。
后来也的确如大夫所说的那般,女儿出生得很顺利,并没有如怀胎时那般折腾她。这又是与小金氏相似的地方。
到了女儿洗三扎耳洞那日,当时还小小的女儿哭得的确很大声,比今日双胞胎加起来的声音还大,又久久不肯停下来,直到丈夫心疼得将女儿抱过去一起偷偷哭了,女儿才渐渐止住了已有些哑了的哭声,缓缓睡了过去,喜得丈夫顾不上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便直说“女儿这是喜欢爹爹哩”,全然不记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当初差点儿就开口说不要她了。
而吴氏自己,她只记得自己欣喜于女儿哭得那么大声,说明女儿是个身体好的,没有因父母生她的时候年龄都太大而影响了身体健康。是以,似乎女儿当时哭得越大声,她好像……越高兴……
绯璎翠盖八宝车在吴氏的回忆中到了吴家,赵敏禾扶着母亲下了车,一路行到后院,先陪着母亲向蒋氏告这来迟了的罪。
蒋氏早知今日赵家的喜事,也不是那般挑理的人,亲亲热热把女儿叫起来,又把赵敏禾和本就待在她身边的郑苒齐齐拉到自己身边,一左一右拉过一只手,满足地对赵敏禾笑脸叹道:“如今你祖母有了两个曾孙女了,也该把我两个外孙女还我一半了!”
可不是嘛!大外孙女还说得过去一些,确是金氏唯一的亲亲孙女,又回京的少,蒋氏自问是通情达理的,就是为了不让大女儿为难,也就认命让金氏常常在大外孙女回京时把她霸着不放了;可小外孙女跟金氏明明没血缘,却还要被她霸占去半个!这又是什么道理?她可没有第三个外孙女可以尽情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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