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飘整个人背后一凉,惊讶万分,僵硬得不敢回头,手来回抚过马颈,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背后一暖,宽大的披风还有温度,已安在她肩头。
「一个人晚上赶路,说什幺也太危险了罢?」他声音没有愠色,但她还是不敢正眼对上他的表情,「唔,习……。」她又咳了起来。
广南游拉她到怀中拍着她的背,道:「妳想家?」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藉口,承认起来好像也不会有什幺损失,萧易飘还在想着要不要点头,广南游又问:「还是怕我?」
她愣了会,忙道:「我是真不想给南游兄添麻烦,一直以来都在给周围的人添乱,哥哥、师父、日星……全被我扯下水,我真不该和你出来这趟的,再这样下去,后面还不知会给南游兄添多少乱子。」
广南游听完这一串轻笑出声,他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到她头髮都乱了发出抗议声:「南游兄!」
「我的旅行是不用安排行程,也不用照着规划走的,如果有什幺状况都是意外的收获,仔细想起来,从来没有一次旅程是很顺利的呢。」他把她扶上马车,返回客栈的路上,道:「妳记不记得我上次说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认不清来时的路,最后无意找到了一个大家族借宿的事?」
「记得,寇家庄。」
「是寇家庄,不过当时怕你们担心,中间我略了一节。我那时胡乱走,夜黑树高什幺都看不到,脚下一空就往下跌。」
萧易飘惊呼了声。
「我也不知道一直往下滚会到哪里,幸好不是深潭沼泽,这时看到了寇家庄的灯火,还没来的及高兴,寇家大哥远远看到我一团形影,看起来不可怜倒是挺可疑的,不由分说就带上一队人马冲过来……。」
「你跑不跑?」
「我也在想,可是我滚下来时脚已经受了伤,又不熟地形,跑了又更可疑,所以我让他们把我压回去。后来误会解开,原来当时寇家庄与人结怨,以为我是对方派来的,我的脚伤在那里休养了三个月。」
「这幺严重?」
「一个半月我觉得我已经可以上路了,可是他们太热情,我推拖多次,后来答应明年此时再造访,他们才让我走。」广南游笑道:「所以我这次带着妳陪我去一趟,到时可以拿妳急于返乡做藉口,便可以早点离去。」
萧易飘笑了,一笑又咳了起来。回到房间里,广南游得重新安顿萧易飘,偷跑这一趟让萧易飘满身大汗,广南游说病人汗一定要擦掉再睡才会好的快,入夜还是去帮她要了热水。
萧易飘好不容易躺平了,也觉得一个病人真的不应该这幺折腾,若她此时还在返回泠居的路上,回到泠居应该也不会这幺舒适还有人照顾。这时旁边有人躺了下来,一只手隔着被子压在她腰际,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闭眼的广南游,似乎就打算这幺顾着她这个有乱跑前科的病人。
那只手沉沉暖暖的,有种很放鬆温暖的感觉在萧易飘心上绽开。
那幺多个夜里,病着的一个人在泠居里翻来覆去,有时难受的感觉几乎让她呜咽出声,可是她没有,因为不会有人听得到,不会有人来慰问她。那些日子不知道是怎幺熬过来的,只知道每次一病,她都希望自己能够乾脆病逝,可是这病偏偏就是这幺小,只是缠着她让她难受难熬,让她睡不好睡不着,醒时也无精神体力,行尸走肉形同废人,然后才愿意渐渐放过她。
而此时此刻,顾着她的那只大手,抓她回来的南游兄就在身旁,她知道这次无论怎幺病得难受,都不用强忍了。原来只是有个人安慰,需要忍受的苦楚突然都容易了起来。当然其实很快安然入睡的萧易飘是没有余力想到这些的,她只知道这一晚睡得莫名安稳舒适。
虽然心里隐隐不安:修道不就是应该磨练心志?现在这样偷懒,之后在泠居又病起来,应该会更难受。不过,现下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她也不好意思告诉广南游她觉得她应该一个人回到泠居受折腾,想也知道南游兄不会答应的。想到这她笑了,换做以前,在平武宫或是面对日星,她想做什幺还没有人拦得住她,这下却被〝挟持〞回来了。
一定是生病的关係。
休养这几天,她说趁着白日大好时光,广南游大可以去外面晃晃,不用跟她一个废人关在房间无所事事。广南游只是笑没有答应,倒是趁她午歇时溜出去抓了点药回来和一些小零嘴,萧易飘每天都胃口不好,他哄她吃些正餐就可以尝些点心,除了身体不舒服之外,住客栈这几天萧易飘倒是觉得挺享受的,像这种吃点心的方式是绝对会被大人骂的啊。
而因为病的关係,萧易飘眼睛总是肿肿的,打一次喷嚏右眼就会落下一滴泪,也不能看书或是写手札,大部分的时间就是两人说说话。萧易飘说到她听过一个左眼受伤的杀手,每动一次真气左眼就会流下一滴泪来,但她没有印象右眼受过什幺伤,但每次病起来打喷嚏都是右眼呢。
广南游倒是觉得一直眼睛水汪汪的萧易飘很可爱,不像平时的她无法放鬆精神,虽然没有什幺照顾过病人的经验,但似乎感觉上照顾的还不错?
这样,应该还不算太越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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