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西全身上下没有一件电子产品的确是件罕事、怪事，天大的奇事。大大的北京城，如此年轻优秀之人，谁没个手机手表呢？这让杨校长非常纳闷，还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衣服不但**净整齐，而且还很得体，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困难户子弟，言行举止蛮像是出自一个良好家风的人家，这是谁家的杰作呢？

“教育出这么个乖孩子——一定不是棱镜门——他们自身毛病就不少，不可能有一流的作品。”

杨校长在心里这么想。他像一个反扒警察注视贼一样注视着丘西。但是，后娘养的孩子总是低人一等，丘西心中难免有些顾虑和恐慌，担心学校像警察普查居住证一样普查他的学历，把他赶出校门。

丘西没有手机，但联系的人都在心里，每时每刻都通着话，就无需手机；时间就在他的手里和脚下，早上还是中午，傍晚还是晚上，他都在奔走，都在忙碌，直至精疲力竭。当停下来直起腰的时候，就是他要完成下一个任务的时候，也就无需要手表。丘西是个孤儿，杨校长并不知道，一无所有的人跟谁联系？杨校长也不晓得。杨校长只为丘西没手机而困惑。

其实，丘西是听着自己的心率，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数计着他前进的里程，回旋在自我创作自我欣赏的韵律里，寻找属于自己在北京城那份难得的宁静的一个年轻人。他的心属于画，他的肉身属于奔走，他既不张望也不围观，既不斜视也不偷窥，把所有的心思积聚在一点，照耀在赤北空山人的勤劳上，不需要任何一件电子产品做陪衬，这在情理之中。

“丘西，”杨校长看着他不解的问，“你怎么没有手机？”

丘西诚恳的回答道：

“联系的人都在身边，不联系的人也不联系我。”

“丘西，”杨校长开导他说，“手机不只是通话，它的用途很多。”

“对大部分人有用，对我只是一个摆设。我选择无不代表我拒交朋友。我得到的是宁静，也不能说我不合群，因为我的朋友都在身边。”丘西强词夺理的笑着说，“我觉得一无所有一身轻。”

“你是个年轻人，思想要阳光、积极、时尚，要有更多的朋友。”杨校长关心的对丘西说。

“朋友每天在一起。”丘西急忙补充道，“还有您。”然后看着校长的衣兜轻轻的问，“杨校长，您的手机呢？”

杨校长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拿出他那个宝贝疙瘩，笑着说：“这个只能接听电话，------。”

“我不该有手机是对的。”丘西得意的抢着说。

师生二人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着走出校门。

轻装简出对丘西没什么不好，就像总理一直呼吁要精兵简政一样。在公车上，地铁上，但凡有人的地方，你或我，他或她们，低着头，捧着手机，死死的盯着那块深邃而充满诱惑的世界旁若无人、若无其事的山南海北漫天飞，乱其侃，这个旮旯，那个角落，翻来覆去的看，谁还在乎身边的人有所求呢？谁还在乎身边人的感受呢？北京城的上空为什么那么多灰尘、那么多雾霾、那么多毒气你知道是那来的吗？就是因为那些耍手机不文明的人造成的。

这个世界为什么人与人之间那么陌生，那么不信任了呢？就是因为缺少了语言交流，缺少了沟通。拿着个手机在空无虚飘渺的世界里玩阴险的，谁不会呢？隔山耍嘴皮子，谁不敢呢？丘西是本世纪最新产物——不认得字——也就不读书看报，更不玩耍手机。在公车上，地铁里，他看得见老人需要扶，大肚子需要坐，农民工上下楼梯大包小包需要搭把手。他就有时间和机会给他们一个帮助，一个微笑，一声问候，一个座位，他就有时间去思考，他就有空间去观察人类这幅复杂的大画面，他就有机会兑现那句“把您们的善良四处传播”的承诺。回到住处他就把看到的想到的，用笔画出来。这就是一个孤儿在北京城脱皮长大的历程。

在手机上能找到什么快乐丘西不知道，但他在帮助过的人的眼里他得到了许多人得不到的快乐和温馨，那是真的。这种快乐温暖着他在北京城孤独的心，这种快乐伴随他在北京城成长。金家人交给他的善良，真诚，勤劳，已经在他的怀里蕴育出艺术细胞和胚芽，即将遍地开花。就是这些东西让他的人生更积极，让他的生活充满朝气，让他快乐的灵魂**上了美丽的艺术翅膀。

丘西在北京城飞翔了，北京城给他一个足够的飞翔空间，这就是北京城的伟大。丘西的画在北京城发光和发热了，露出可爱的蓝天白云。当时有个国的人很喜欢丘西的画，还邀请丘西去他们那里把《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史记》，《孙子兵法》，《资治通鉴》------统统给他们画出来。然后就给他房子，车子，票子，还有娘子，当然颁发该国的籍。丘西当时看中户籍，有了户籍，未来的孩子就可以随地高考，也不用积分，他说他的后人再不能像他一样没有书读。多么好的条件，多么诱人的机会，他还犹豫什么呢？赶紧签约呗。要是牛水灵，她会迫不及待啊。

去还是留下，朋友，您能告诉丘西吗？

丘西思前想后，决定不去那个国工作，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把这些画画给他们算不算叛国；第二个想到的人是收留他的赵桂芝。你说丘西傻不傻，想这些**嘛呢？他一想起收留他的恩人，心里就感慨万千；如果他们不发动战争，金永锋就不会去当兵，他不去当兵，就不会有后来的政治问题，他没有政治问题，就不会死，他不死赵桂芝就不会守寡，赵桂芝不守寡，就不会含辛茹苦一辈子。赵桂芝的一切苦难是侵略者造成的，赵桂芝不幸的一生是侵略者给嫁接上去的，至始至终还没有一句道歉的声音。

想到赵桂芝，丘西的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他不打算请教金国平，因为自己已经二十又二岁了，可以决断自己的行为。宁可做一个丢人现眼小偷，也不做一个卖国贼。丘西决定拿出赵桂芝给的纸片看看，只见上面有几行字：“中国文化博大精深，需要传播也需要弘扬，但是这个国家动机不纯。他们拿中国人的文化让中国人画，画好后制成游戏弄成动漫，捞钱的是他们，没完没了看的是赤北空山人，没日没夜玩的还是赤北空山人，好好的孩子看成了疯子，好好的人玩成了僵尸。他们拿我们的文化祸害我们的人民，拿我们的人民当奴才使唤，拿我们的钱说我们的不是，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赚我们的钱买我们的土地，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我们在他们眼里什么？

孩子们成天玩，成天想游戏，书还读得进去？工作那还有**劲？亲朋好友那还有时间交流和陪？就连吃饭都要玩手机，玩疯了吧？”

丘西看完纸片上的字，把纸折叠好，贴身揣进怀里，随手画了两只乌龟贴在墙上，每天喂两次吃食——拳打脚踢。

丘西提前离开了金国平的公司。这让金国平既高兴又惊讶，他要给丘西一笔生活费，却遭到了丘西的拒绝，他说他一直在接受金家人的资助，如今能自食其力，就不要金国平资助了。

“丘西，不是我金国平不近人情要赶你走，吃住工作都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是男人，得有自己的事，得有自己的空间，那才是真真的自由，如果我不逼你走，你就会依赖现实，你就没有生活的动力，到头来是我害了你。我们来自赤北空山，生下来就光溜溜一条薄命——啥都没有，唯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这对你我来说就是巨大的财富，我就是看到这一点，才逼你，才赶你走，希望你理解我。你也要知道：‘秧苗只有栽在自己的田里，到时候谷子才能收割到自己的仓里，时间过得很快，春天没有栽秧，转眼就是夏天，你拿什么成长？秋天一到，别人硕果累累，你拿什么收获？没有收获，穷是木钉钉木明摆着的事。你离开我我是开心的，不信你打开怀里的纸片看。”

金国平示意丘西拿出母亲给他的纸片看，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非常自信，俨然一个父亲的镇定和威严，教给儿子自强，信心和执着。

“成长意味着离开，离开证明能自食其力，一切盲目适得其------。”丘西念着纸片上的字，开心的笑了。

“能给我看看吗？”金国平伸出一只手，问丘西要那张纸片。

丘西摇了瑶头，把纸片小心翼翼的贴身揣回去，他走到金国平面前，深深地给他鞠了一个躬。感激使丘西抬起头，望着金国平的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金国平把手放在他的肩口，就像父亲看着即将远行的儿子要说几句离别的话一样，他说：“我们来个约定，每月我们必须通一次话，一年至少要在这个家吃一顿饭，什么时候都必须遵守。”

金国平要丘西重复一遍，害怕儿子出行忘了律令。丘西从金国平的眼睛里看到：父亲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是担心和害怕，但他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作为一个父亲，他用坚强遮挡住了眼泪，还从心底射出威严的光，要儿子赶紧踏上自己的征程，不要走上一代人的老路。

父亲的骄傲不是拥有后人花他积攒的钱，而是继承他拼搏的精神，理解他一生的良苦用心，丘西如同儿子一样看到了这一切。金国平不好意思的把头侧向一边，丘西看到了他抽搐的身体。他把手从丘西的肩上收回去，把身子侧向楼梯口，让丘西去自由，让丘西去飞翔，让丘西去寻找自己的梦。儿子毅然走出大门，金国平偷偷地扭过身，急急往前走了几步，伸出的手浮在空中，他想叫住丘西离开的脚步，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这样做，也没有发声，静静地注视着丘西走远的脚步，眼里流出泪水。

直到今天，丘西一直感到背后有一股暖流推着他，有双眼睛陪着他，有一个声音鼓励着他。就像春风吹绿大地那般神奇，让他无比自信的走在了□□的红旗下。

丘西从金国平的家里得知奶奶到了东北锦州，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当他到达帽山墓地的时候，已是黄昏，金家儿女还忙着手里的活。他要是突然站在大家的面前，没人认得出他就是丘西。

如今的丘西身才高大，长出青青的胡子，穿一件黑色风衣，万万没想到，他像金国安一样戴上了眼镜。金国安戴眼镜是学富五车，丘西戴上眼睛就是在侮辱知识分子。想取下不戴吧画画不成，不取戴着吧斗大的中国字不识一筐。与其说丘西戴上眼镜是想看清楚这个世界，还不如说他戴的是努力和勤奋。每次去见金国平，他总要在门外把眼镜取下来，装在兜里。他说：“见一个善良的人不需要眼镜，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看见他闪闪发光的身体。”

丘西来到山脚下，正幻想着奶奶会一个劲儿看他，摸他有力的胳膊，然后说些称赞他的话，他也有好多好多的话跟奶奶说。当他汹涌澎拜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打乱了他所有的想法，使他呆如木鸡。

红红的太阳放出万道金光，把天边烧得火红，照得奶奶一身金亮。只见奶奶一个拱手下去，腰弯到极致，然后慢慢地跪在地上，双手趴在地上，磕三个头，再艰难的站起来，再一个拱手，腰弯到了地，久久地默念，将所有的思念全诉说给他们听，然后，奶奶拧起装满香烛供果的竹篓走到另一个墓碑前，摆好祭品，点燃香烛和冥币，站直身子，一个拱手就跪下去，磕三个头，艰难的站起来，再一个拱手，腰弯到地，又是一阵默念。

老人忘记周围的一切，全神贯注，一座坟挨着一座坟祭拜下去。

丘西慌忙的将手伸进衣兜里，非常着急，把衣兜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他要的纸和笔，他恨自己出门不像学生一样背个包包，装上急需品，怎么不养个好习惯？看样子，他真想狠狠地抽自己的粗心。

第44章男人最不是东西1

不说金国平和金国安第三天又回到东北来，要说赵桂芝知道赤北空山死了一个人伤心不已。她看着她的儿子就像看着仇人一样，她说她儿子中也有害群之马，也有畜生，原因是这样的:自从”外交部长”牛水灵住进大别墅以后，就没有回过农村，村书记楼山木在村里尽管有很多姘头，但是在他的眼里只有牛水灵最能**、最漂亮、最风流，也最合他的胃口。他非常记恨乡长童大锤霸占牛水灵的身体，但是，别人是乡长，他是村书记，胳膊扳不过大腿，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憋了一肚子醋气，要不是怕乡长把村书记这个职务给他撸了，楼山木早就闹到政府大楼去了。

我在监听器里找到这么一段话，楼山木的原话，他说：

“只要有村书记职位在，威风就在，利益就在，希望就在，梦想就在，睡别人的女人的机会就在，如果没有村书记这个头衔，在村里就像一头犁田的牲口，一切都得完蛋。”

所以说楼山木忍气吞声无数年，只为在村里短斤缺两，阳奉阴违。这次他逮住一个报复童大锤的机会，想把牛水灵弄回身边，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失一条珍藏多牛的黄牛鞭，脸都悔青了。

这里有必要详细说说村书记楼山木这个人。他魁梧的身材长一张叫驴脸，头中间没了毛发，就像草坪中间有个圆圆的窨井盖。窨井盖四周杂草茂盛，修剪师建议村书记楼山木把左半球的毛发留长些，盖过窨井盖和右半球的毛发搭在一起，然后再剪齐整，就像藤蔓爬过窨井盖窨井盖不见了一样，这样就完美的挡住了那块秃头顶。理发师的建议虽然堪称完美，但是这个建议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尤其是刮东风，也就是从右半球往左半球刮风，左半球的头发垂下来，宛如一道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胸前，比长头发女人的毛发还长。所以楼山木半身是男人，半身是女人，半边是人身，半边是鬼影。赤北空山称呼这样的人为：杂种。

自古十个秃子九个刁钻，还有一个奸诈无比。楼山木正是那个既刁钻又奸诈之杂种。他对男人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哪怕是对自己，也是三分不满，七分敌意；对女人，尤其是顺从的女人，他是眉开眼笑，惟命是从，嘻嘻哈哈，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情，也就是年轻人所说的“重色轻友”的玩意儿。他满口歪七扭八的黑牙也只有在他闹春的时候才看得见，要是遇到良家妇女，譬如赵桂芝和张英，他既不说话搭讪，也不驴脸咆哮，就像从磨堂里牵出来的暖驴，一本正经的乖乖的模样，显得温顺而驯服，还很平易近人。但是，他心里却不会就此罢休，总是找各种理由报复良家妇女，害得她们苦不堪言；要是遇到牛水灵和江月露，唾沫就会流出来，还呜呜地叫。楼山木最高的绝技是用村书记这张王牌挡住他肮脏的抓牙，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牛水灵的裤裆里欲所欲为。有人不禁要问，他是如何当上村书记的呢？这还得从他年轻的时候说起。

楼山木年轻的时候和大伙儿一起**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草窝，一起收工；但是他是个“聪明”之人。只要有领导在现场他就要出类拔萃，特别的表现。假如是大冬天，大家冻得牙齿咯咯地响，他却要赤胳膊亮膀子在地里**活，说是**活**得热，当大家收工都走了，他却磨磨蹭蹭的留在后面不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说是大家回家积极，怕落下什么农具，还说明天的工作要在回家之前仔细想清楚，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其实他是在寻找大家落下值钱的东西没有。总之，楼山木的一言一行是故意做给领导看的，骗领导开心，让领导注意他提拔他；如果领导转个眼打个盹，上个厕所什么的，只要领导不在现场，他就是灵活的松鼠，在人群里窜来跳去，蛊惑周边的人耍，劝大家坐在地上休息，摆农门阵，议论领导的不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借自己骚主意让别人去得罪领导。场面上看起来和大家走得很亲近，其实他是在收买人心，想取得人们的信任。大家看见没有：楼山木从来不坐着或是站着高声说话，而是弯着腰，低着头，手里握着**活的家伙，装出一副在**活的样子，他那两只眼睛就像吕大头研究的棱镜一样，高速运转而又偷偷摸摸的注视着领导走来的方向，以防领导突然而至。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可以说是全天下最猥琐的嘴脸。楼山木就是靠投机取巧获得了上级的信任，才做了村长，村书记。

一个偷奸耍滑的人提□□做了领导，他的心胸一定是狭隘的、偏激的、固执的、狂妄的，甚至有些自以为是，还技高一筹的变态心里。其实，那也只是黔驴技穷的本领罢了。所以说楼山木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下?*希绯ね蟠负痛笫榻ㄖ咀芫砼Ｋ樵诔啾笨丈酵导γ返氖拢徊⑿闯刹牧细娣⒌较乩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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