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
山坳里的两人相依着。
殷昊承屈了一晚,手脚有些麻了,但一想到钟情之人在自己怀里,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开怀。细细地调了个让人安稳的姿势,钟宁嗯了一声,双手跟着揽了过来。
享受着他无意识地亲昵,殷昊承眉眼弯弯,像是得到什么宝物的孩子一般,兀自笑得开心。
钟宁就这样又睡了半个时辰,山坳外天已透亮,啁啾的鸟鸣吵得他不得不张开眼,轻轻地动动手脚,接着,再度往温暖的里钻了下,然后,在听见殷昊承轻笑时倏地惊醒,当他想要蹦跳开来,腰间被一双铁臂实实困住。
钟宁不甘被钳制,死命地拉着殷昊承的手臂,没好气地道。「殷昊承!放开我!」是说,他很清楚大门主的武功是有比自己好一丢丢,但也没有悬殊到这等地步吧?
看到他这付嫌弃到不行的模样,殷昊承瞇了眸子,绿色的眼瞳闪着茫然的光芒。「宁宁,你好伤人。这么快就忘了昨晚我们是如何亲密地相拥而眠吗?」
一件简单的事却他说得如此□□。「那里不同?两个男人靠着一夜而已!还有,别叫我宁宁!」听起来简直就像个女人一样!钟宁喊着,手没停下,但殷昊承依旧不动如山。「殷昊承,你放是不放?」
殷昊承沉下眼帘,放在钟宁腰间的手劲加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对你而言,只是平常小事?」
「不然呢?要不要生死相许,共此一生?」钟宁一向心高气傲,几时被人这样为难过,要不是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肯定要赏他几个巴掌。
殷昊承直勾勾地望着他,深沉的绿眸闪过一重又一重阴驇的光芒,薄抿的唇发出声音。「宁宁,你真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吗?你既然敢来招惹我,难道没想好要付的代价?」
钟宁被他这样一瞧,心底莫名发颤,竟然还好好地想了一回,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确定没有之后,又觉得生气起来。「殷门主与我有何关系?倘若门主指的是昨夜的救命之恩,在下已将贵门信物归还,若你还是执意整人,我也不会善罢**休。」
殷昊承松开手,钟宁伺机跳开,刻意离了他数步之遥,下一刻,就见殷昊承将代表非凡门信物的玉石扔了过来,钟宁伸手接住,怒视了他一眼。
「我要的只有你。」殷昊承冷哼一声,有些无奈地加上一句。「绝无他意。」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总能够从别人瞧不清的地方瞧出端倪。因为太清醒,所以不懂情爱。因为太明白,所以可以把周遭人的苦闷当作笑戏来赏。
但这一切放在钟宁身上,却乱了套。
一直以为自己无心,再见他才知道,这人竟然一直活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茁壮如斯。他终于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笑看世人,只是因为尚未遇见。
听闻他独自进入西境,更是让他心魂俱失,急急地赶来,看见他与狼群拼斗,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他在那一刻明白,要是他有了闪失,他会将自己凌迟至死。
看不透他的心思,钟宁咬唇。「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殷昊承望着他,柔软地问。「难道,宁宁曾经被人伤过,所以不信我吗?」
他的话剌中他心中最沉的痛。「是又如何?」
殷昊承沉下眼,没一会儿,眸子再度透光。「但,你现在遇见我。」
他不知道他那来的自信,可钟宁心中忽然有了定见。「原来──门主真是断袖?」他绝不信他抱了自己一个晚上,没有抱出来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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