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晚餐聚会像是搭乘了一趟往返的时空之旅，从高中时期的点点滴滴聊到现在彼此生活中的大小经历。

这几年，事情都变化的很快，有些令人错愕不已，有的则是令人会心一笑，比如当年看我不顺眼，逮到机会就想找我麻烦的沈志豪老师，后来一次酒驾，因为撞死了一名学生而入狱，令学校师生们都难以置信；还有，徐咏华老师闪电结婚，嫁给学校后来新任职的教务主任，去年初才刚生下一个男孩，目前又是待产中，这样说起来，那两位婚后的感情生活，应该是挺幸福美满的。

至于左秀芸，我们在大学校园里巧遇，发现彼此是不同系的大学同学，我念的是教育而她念的则是管理。谈起过去高中的那些往事，左秀芸特别感慨，要是当年我没有休学，搞不好我们可以当朋友。

于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我们交换手机号码，在异乡互相扶持，发现两人在有些想法上一拍即合，虽然偶尔感觉上仍然亦敌亦友，但都心照不宣，我们已经是共同成长的好伙伴。。

目前左秀芸为了男朋友选择留在南部的一间中小企业工作，平常我们都用LINE互相为对方加油打气、听抱怨诉苦，时常保持联络。

高中那段时期的纷扰，似乎真的已经离我们好远了……

晚餐结束，因为姜晓花身体突然感到些微不适，所以我们决定自行回家，不用麻烦她老公送我们。

餐厅门口分别后，由于邱时语要前往未婚夫家过夜，方向南辕北辙，只好叫两台计程车，杨昱廷和我一路。为了确保邱时语的安全，我们特别为她记下车牌号码，并嘱咐她到家要传讯息告知平安。

计程车上，杨昱廷异常的安静，我想他是累了，三两句交谈完便各自沉默。

直到抵达租屋处的巷口，我对司机说：「单行道不能转进去，麻烦在这边停就好。」

原以为我下车后杨昱廷会直接向司机报地址回家，但他却付了钱跟着下车，并绕到后车厢提出行李。

「你不回家吗？」

他笑道：「好久没陪妳走一段了。」

我敛眸，举步向前，他走在外侧，感觉欲言又止。

停下脚步，「你有话想跟我说？」语调微扬，我小心确认。

放开行李箱的拉把，杨昱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双手环过来，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夏日。」

耳边这声低唤伴随着叹息，我垂下眼帘，静待他的话语。

「妳还要让我等多久呢？」

浑身一凛，我退开温暖的怀抱，迎向他的目光。

「要等多久，妳才能够忘记他，再度敞开心房。」

就算没有特别紧抓着那份思念，但他就停留在那里，在那段记忆中，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去，深刻且清晰。

每次想起，内心都会蕩漾出很多种情绪，交杂在一块儿后，就变成淡淡的苦涩和疼痛，像是吃了一颗很酸的话梅，吐去籽后，留在唇齿间久久不退的酸味，可一旦散去，就能尝到些许香甜的好滋味。

这让人上瘾，无法戒掉，直到吃得久了，某天赫然发现，如今即使想戒，它的气息，彷彿仍然会停留在唇齿之间……

「我又没叫你等我。」气氛太过沉重，我别过头，试图以轻鬆的语气说：「这几年你在英国，也有交往过别的女人啊。」

「那是因为我以为可以忘了妳。」了解我的他，玩笑道，「开什幺玩笑，我可是超有女人缘的杨昱廷耶，怎幺可能只守着一个多年来一直拒绝我的女人。」

我顺势，「那你为什幺还要等？」

脸上的笑容淡去，杨昱廷抹了把脸。「夏日，我可以对其他的女人动心，却无法持久，因为这里──」他指向自己的胸口，「装着一个人。」

「那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感受不是吗？」虽然残忍，可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要是能早点知道，韩在宥会佔据我的心这幺多年，或许当初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分开了；要是能早点知道，那就是爱情的话……

「可是他不在妳的身边，而我却一直都──」

「昱廷。」出声打断，我说：「如果可以，我曾经想过的。」

此话一落，杨昱廷眼底的失望昭然若揭，伤害了他，我很抱歉。

如果爱情，可以像圈圈叉叉，赢了就接受，输了便拒绝，那该有多好？

然而我们之间，却出现了一个带来平局的韩在宥，让我仰望着，接受、或拒绝杨昱廷都身不由己。

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可以，我曾经想过不要再挣扎于那些过去，就自私地接受杨昱廷，享受平凡的小幸福，但我就是不忍心，让他屈就在这段我给不起的感情当中，承受着不平等付出的痛苦和伤害。

而每当想起韩在宥，那涌上心头满满的愧疚和疼痛，都会令我再次认清爱的深刻与重量。

他们给了我这幺多，最后我带给他们的，却只有伤心而以……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相隔的，是距离。」涩然地扬笑，那俊逸的脸庞顿时失去光彩。「妳到底要这样到什幺时候？」

我垂下眼帘，面对杨昱廷的问题，选择沉默以对。

或许有一天，我能再度敞开心门，接受他或是另一个人……

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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