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黑衣人从窗户翻进三井的房内,他一步步靠近那张床,打开床帐,举起宝剑就要刺下去,这时,旁边闪出一道光影抵挡住了他的宝剑,与他过了几招,黑衣人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几招之后便被那人用剑抵住了脖子,一时间,动弹不得。
而抵住黑衣人脖子的,正是当朝御前侍卫水户洋平,以他的武功,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足为奇。
这时流川从床上翻身下来,黑衣人见到是他,于是说道:“你竟然算计于我!?”声音中透着伤心,透着绝望,透着心痛,透着不可思议。
然而,流川却为他这一声质问而痛彻心扉,纵使他蒙着面,他依旧知道他是谁。
此时洋平回头,对流川说到:“皇上命我暗中保护公子,流川公子,若在下晚到一步,你可就命丧黄泉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黑衣人这才知道流川根本没有算计于他,而是抱着赴死的心情来等待这一切。
洋平见黑衣人被制服了,于是正要上前揭开他的面巾,却听到门口响起了泽北哲志的声音:“慢着!此人乃一极重犯,杀人狂徒,岂能儿戏。”说完,吩咐手下人将黑衣人与流川一同带回。
泽北哲志带着流川来到了湖心亭,屏退左右侍从后,请流川坐下,并让他打开石桌上的盒子。流川不明所以的看着泽北哲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并没有照他的话去做。于是泽北哲志主动上前,替他打开了那个盒子,然后将一本奏折递到了流川面前,对他说道:“念来听听。”
流川翻开奏折,随后念到:“应届考生流川枫,赤胆忠肝,才智过人,虽缺考一科,然乃为朝廷缉凶之过,其情可谅,究其它卷科成绩实已名列前茅,乃状元之才,臣承蒙圣恩,委为主考,特推荐流川枫为今科状元。”念到此处,流川抬头问道:“太尉,这是何意?”
没想到,泽北哲志直接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而且我知道荣治向来喜欢你,待你高中之后,我便会把你当作一家人对待,你就要飞黄腾达前途无量了。将来,你和彰儿可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位列三台,指日可待啊。”
泽北哲志的一席话,流川听懂了,只是他犹豫了,他犹豫的不是泽北哲志许诺他的名、利、亲与他性命间的孰轻孰重,而是那人的性命与真理之间的孰轻孰重,是大齐的江山社稷与大齐律法之间的孰轻孰重,一时间,流川沉默了。
泽北哲志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被自己许以他的功名利禄动摇了,于是说道:“流川啊,我知道你缺考一科,可是有老夫保举你,别说是缺考一科,你就是仅考一科,也一定会夺魁高中的,你就安心的做状元吧。”
流川听后,苦笑一声,作揖到:“多谢太尉厚爱,流川感铭于心。”然而他后面问出来的话却是泽北哲志不曾想到的,只听他问道:“如果流川不能接受又如何?”
泽北哲志听后,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不要名,不要利,却要选择一条艰辛无比的路。”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流川绝不愿意亲手指出凶手是谁,我相信,我的难过绝对不会比太尉少,太尉所关心的是自己的权位,而流川所犹豫的是大齐的社稷。”流川的话语中透着悲凉,于公,那人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于私,流川敬他爱他,宁可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自由。
泽北哲志听到流川这么说,于是问道:“既然死者已去,你为什么不看在活人的面子上,既为江山社稷,又为了你自己的将来,好好想一想呢?”
只听流川回答道:“如果大齐没有律法,那我大齐绝不会有希望。”
此时泽北哲志心中已然明白七八分,那就是流川只要活着,他便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于是泽北哲志说道:“流川,你可知道老夫在京城只手可以遮天,要护送一个人出城,不管他穿的是黑衣白衣,蒙面或是不蒙面,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同样,我要是想杀一个人,不管他是聪明的有状元之才的,或是愚蠢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同样都是易如反掌。”
然而,流川并没有被他这些话威慑住,他说道:“身为朝中官员,竟然如此罔顾法纪,草菅人命,一定逃不过渎职枉法之罪,按律当斩,就算他逃得过刑法的制裁,也一定躲不过天理报应。”
“天理报应?哼,老夫不信鬼神只信自己,这天理报应,恐怕你是无缘得见了。”说完后,只见泽北哲志的手抚上了宝剑。
流川在看到泽北哲志拔出宝剑后,非但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了笑容,他明白,自己若是死了,那人便可以活下去,倘若自己活下去,那人便非死不可。流川释怀了,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泽北哲志的这一剑,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那人,如果时间能停驻在那个秋日的下午该有多好,如果和那人在一起的那个下午就是永远该有多好……
就在泽北哲志欲杀流川的一刹那,门帘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安西光义骑着马,来到湖心亭边上,大声对泽北哲志说道:“泽北太尉难得有如此雅兴,在这儿欣赏湖光月色,的确乃一大美事,怎么不叫上本王我啊?”说完,安西光义就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流川见自己的师父来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开心不起来。
泽北哲志悄无声息的收起了宝剑,然后说道:“老夫也是忽来的兴致,不知道王爷已经回京了。”
“我听说京中发生大事,我是特意赶回来的。”安西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是,泽北哲志也毫不逊色,立刻说道:“王爷果然是耳目清灵啊,千里之外也知朝中发生的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王可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啊。”安西说。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安西提出既然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不如就连夜审讯,以熄众怒,泽北哲志和流川这才知道原来黑衣人在被偷偷送出京城的途中已经被安西缉拿了,流川颓然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一切都无法再回头了。于是安西光义,泽北哲志和流川枫一同前往郢都府衙。
泽北哲志和安西光毅就坐于主审的两边,堂本则坐在主审的位置,见今晚安西光毅和泽北哲志亲临现场,堂本忍不住说到:“真是难得王爷和太尉两位光临敝府,令本府生辉不少啊。”
安西向来不喜欢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只觉得是浪费时间,于是他说到:“客气话就甭说了,赶快办正事儿吧。”
堂本见自己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也就不再多说废话,立刻拍响了惊堂木,说到:“传犯人。”
黑衣人被带进公堂之上,堂本让他抬起头来,黑衣人缓缓抬头,堂本定睛一看,竟然是仙道彰。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纳闷,无一不震惊,纷纷表示,一定是抓错人了。
仙道的官位本就在堂本之上,堂本不敢擅自做主,眼睛撇向一旁的安西,安西同样对下跪之人竟是仙道很震惊,但他平复情绪后,还是对站在公堂上的流川说到:“你说吧。”
“仙道彰所犯的是三条杀人大罪,第一,清田信长,第二,板仓大二郎,第三,宫益义范。”流川说到。
泽北哲志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口气严厉的警告到:“流川枫,你可要小小心心的说话,若有半句谎言,那可是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
于是,流川将整个过程阐述了一遍:
清田之死上次已经说过了,因为是酉时之前被杀的,所以没有不在此证据的人很多。然而板仓之死却不是,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板仓是在考完一整天试之后被杀的,而那时仙道已经请几位考生前往望江楼聚会了,所以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如果板仓是在上午第一场考试之后就被杀的呢?
于是流川请堂本、安西、泽北哲志翻阅了板仓的试卷,三人惊奇的发现,板仓第二场试卷上整整齐齐,而第三场试卷上却有许多墨迹被化开。再对比其他考生的试卷,统统都是第二场有墨迹化开,而第三场没有。
正当三人惊奇之余,流川将整个精妙的布局娓娓道来:因为所有考生的试卷都是由仙道所发,所以当所有人在做第一场考试的试题时,唯有板仓做的是第二场考试的试题,而当大家参加第二场考试的时候,板仓做的其实是第三场考试的试题,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一场考试后,卷房会起火的原因了,因为那场火就是仙道放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没法查出,其实板仓从未答过第一场考试的试题。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第二天上午的那场大雨把所有考生都淋**的同时也为仙道这一精妙的布局埋下了罪证。
难怪清田的房里会有一封奇怪的家书以及板仓房里截止到九月初五的读书笔记,因为考试前的那天晚上,两人分别都去找过仙道,要挟他提供他们试题,至于他们为什么可以要挟成功,原因是他们知道仙道一个秘密。而这也同样是杀害宫益义范的动机。
因为他们都曾看到仙道在锦水河旁与一名美少年在一起的画面,而这却是朝中官员的大忌。说着,流川将河边石碑上的那首情诗的拓写版展示了出来:
寂寞繁华子,安陵与龙阳。携手赴连理,夜宿同衣裳。
愿为比翼鸟,展翅共翱翔。几许遮贤路,官道西风怅。
丹青藏暗流,永世难相望。未为知音故,为我寻回章。
流川指着情诗说到:“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一个传说,谁能解开此诗之谜,便能高中状元。虽然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然而在清田和板仓身上还真是对了头了,那日仙道出现在望江楼前,清田和板仓就已经认出了他就是三年前与美少年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只是,这么久以来为什么没有人参透情诗之谜,是因为情诗里的那个名字已经被幻化成了另一个名字!”说完,流川低头看着仙道,问道:“是不是?建邺城都统之子,章道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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