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恍惚之时,却接到了靳利彦的电话:“你在哪里?”
我说:“电台。”
“今天请个假,我们要去医院。”
“爷爷他……”
“见面再说。二十分钟后下楼来。”
挂掉电话,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跟顾朗道别,起身离开。
顾朗却在此时扣住我的手腕,我诧异回头,从他眼里看到的是满满的疼惜和一些莫名的含义,他说:“米米,答应我,好好保护你自己。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在暗示些什么,我下意识地感觉一切不简单,他的声音淡淡,一如往常的温柔:“米米,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爱你。”
我跟着靳利彦到了医院,上了楼,来到最顶级的看护室。
我们从玻璃外看见床上躺着的垂暮老人。
其实真的残忍。爷爷就静静地躺着,鼻孔,手臂都插满了针管。脸色蜡黄枯槁,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
那台显示微弱心跳波动的仪器是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
我不由自主地挽住身旁靳利彦的手臂,抬头看他。
他脸色如常,一如既往地冷淡,见我在看他,他与我对视:“准备好了吗?那我们进去了。”
我跟着靳利彦进了病房,一步一步地靠近床上的老人。
到了床边,靳利彦低声唤他:“爷爷。爷爷,我把米户带来了。”
爷爷缓缓睁开了眼睛,花了几分钟辨认了我们,低哑微弱的声音说:“利彦…扶我起来…。”
靳利彦将爷爷扶起,让他靠在床头,不过是这个如此简单的动作,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爷爷靠在床头微微地喘息,缓缓对靳利彦说:“利彦…。你…。你先出去…。”
“是,爷爷。”
靳利彦离开,带上了门。
爷爷低哑的声音说:“孩子,坐。”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孩子啊,别为我难过,生老病死是人人都要经历的,我知道我的大限就要来啦。”
我的眼眶湿润起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兀自说:“孩子啊,我有话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我忙点头。
他问:“你爱利彦吗?”
我点头。
爷爷满意地微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丫头。我当初坚持要利彦娶你,因为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孙子适合怎么样的女孩子。丫头,利彦那孩子性子冷,也倔,不会轻易付出,可是他一旦认定了,谁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在交往上,他也着实胡闹的很,你别太怪他。”
我摇摇头:“不会的,爷爷。”
“爷爷知道你受委屈了。丫头啊,你要答应爷爷,无论遇到怎么样的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爷爷知道,你们的缘分是注定的。”
“知道了,爷爷。”
“这样一来,我也算走的没有牵挂了,总算有脸面到泉下见我的儿媳妇了。”
“爷爷…。”
“我那孽障儿子造的孽,可能要你们来背了,这是爷爷觉得最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丫头,你要答应爷爷,跟利彦好好过,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帮助他,不要放弃他。”
“爷爷,我知道了!我答应着呢!”
“别哭啊孩子,爷爷这一辈子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有你爷爷这样的战友,有生之年让你和利彦结了婚,也算是没有太大的遗憾了,大限到来时要为我高兴才是。”
我在医院旁的教堂里寻到了靳利彦。
他一个人坐在最前头的那排木椅上,我走过去时,他说:“我一直在和他斗。”
我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听他继续说:“两个月前他还好好的,还能拿拐杖打我。”
我微笑,他似是感觉到了,也微笑了一下:“就是为我把你丢在家里,去找夏锁的事,他把我往死里揍。”
末了他嘴角一丝苦笑:“谁知道,他一个中风就成这个样子。这些年我一直和他斗,他的命令我多数都是阳奉阴违,他也逼我,可是总会留余地。”
他伸手拨去我的手说:“也好,他如果…也好,有个不孝儿子,再加上个处处忤逆他的孙子,眼不见为净,也好。”
我说:“你哪算是忤逆爷爷呢,你们不过是观念不合,爷爷不会怪你的。”
靳利彦沉默地从怀里掏出烟和火机。
我看着他慢慢抽出烟来,修长的手指竟颤抖地几乎拿不稳烟,我的鼻子一酸。
靳利彦从来都是冷酷的神,何曾会有这样一面,就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抽掉他的烟,低头吻他,我想我要给他温暖,这个我深爱的男人,孩子般无助的摸样让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我细致温柔地吻,让他感受到女人独有的体贴与温暖,让他知道他还有我。
脸颊滴滴滚烫的泪,顺着我的脸一路往下,流入了我们的嘴里,微咸苦涩的味道。
不知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
和靳利彦回到医院,那原本应当安静的高级看护室的走廊一阵喧闹。
我清楚地听得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让我见他!你们没有理由拦我!我是靳夫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
那是靳巍的第二任妻子,乔丽。
我慌张地回头看靳利彦。
他的脸色阴沉,眼底寒意四射。
“妈!你胡闹什么!我们先回家!”从走廊那头过来的靳家三少爷靳利伦,上前制止正对门口的保镖怒斥的母亲。
或许是察觉到我们的目光,靳利伦看过来,唤道:“哥,嫂子。”
乔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理理头发,然后直直地往我们走来。
乔丽红色指甲的手指直指靳利彦:“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让老头子见我!你也算狠毒了,是不是打算对遗嘱动什么手脚,好让你和靳月那死丫头吞了遗产,让我和利伦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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