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处繁灯恍若星子点点,但见近楼几盏灯如明月,犹记彼时小雪纷飞,白雪皑皑,火树银花,繁灯如昼。夜渐深,人渐散,十里长街刹那一片安静,唯有漫天小雪飘飘,白梅飘落,还有那寒风未歇。
已是灯火阑珊时,二人虽并肩同行,却并无闲话可聊,偏偏乐皖特意放慢了脚步,这回乐府的路,自是要长了许多。
待至桥下,乐皖恍然伸手摘下了他的白纱,只抚着他的脸庞,盯着看了好久。这本该好端端的脸,却偏偏生了这如此可怖的疤……乐皖心疼一叹,只凑近他些许,而后轻轻吻了那道疤。
“你做什么?”卿安尴尬地退了一步,此处并非在乐府,怎能让他如此胡来。
“我心疼你罢了。”乐皖扯了他的衣袖,迫他不许后退。
卿安愣了愣,而后轻轻一叹,本要说些什么的,奈何话已至唇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夜已更深,行人无几,他们二人就在桥下闲聊了许久,明月之下,那着一袭白衣之人清冷似玉,恍若天人临世,却带那笑容浅浅,在那白雪纷飞里,他将乐皖抱入了怀中。
他说:“怀瑾,望你四月得以考中秀才。”
乐皖闻言,而后淡然笑道:“夫子放心,我定不负你厚望。”
“嗯。”卿安颔首,“此时天色已晚,我便不与你多聊了,你快些回去吧。”语罢,抱着那狼的双臂缓缓而松。
“好。”乐皖作揖笑答。
末了,二人告辞而离,各向不同方向走了,只是,乐皖每走几步,定要回首一望,但见那人身影渐行渐远终无影时,方才回过首来,然后看着前方漫漫长路,不过无奈一叹。
……
一晃眼间,便至四月初。
彼年冬雪已融,杏花初绽,清晨时阳光微暖,春风伴香而至。今次院试虽是独他一人赶路,可也觉心情甚好,便连那一丝的紧张之意也渐渐消散了,直至考场,他方才敛了笑意,而后负手徐步踏入考场,在进考场的一刹那,腰比平日挺得更直了,连脑袋也比平日抬得更高了,那副模样,当真好不得意。
旁的书生见他那模样,只暗笑他得意太早,笑罢,便拿起白馒头与书来,一边儿看一边儿吃着。
等到今日院试完后,已是午后了。
而在他踏出考场时,抬眸间,却见人潮之中有一白衣公子正负手而立,今日难得未蒙白纱,只与自己对上双眸时清浅一笑,他愣了愣,而后也回之一笑。
须臾,他向他走近,直至眼前,他方才握住了卿安袖下的手。
“夫子。”乐皖笑唤。
“考得如何?”
“甚好。”说着,乐皖便牵着他的手,一边走着一边问,“你是特意来这儿的吗?可是为了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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