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乾持续懵逼。
老邵头突然吵吵起来:“说过多少回了,不要碰翻我的烟斗不要碰翻我的烟斗,皮紧了是吧邵一乾!”
邵一乾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刚才那一声把他从梦里拉出来的声响是铜质的烟斗砸在地上发出来的,那烟斗为什么会掉下去,还用问吗,被言炎用痒痒挠打下去的呗。
好嘛,这会儿肇事者装睡装得炉火纯青,他一个替罪羔羊在这里有口难辨。要知道老邵头脾气格外好,但老邵头有个雷点千万踩不得,那就是头可断血可流,烟斗不能丢。那烟斗陪着他从文/革时候走到现在,几乎算得上老邵头半条命了。
罪魁祸首装得越发起劲了,故作美梦被叨扰地砸吧砸吧嘴,自然而然地翻了个身,不动弹了。
邵一乾:“……”你等着!
老邵头顶着一脑门子官司骂骂咧咧下了床,抱着自己烟斗黯然伤神去了。
总之,当天上学前,原本打算发给邵一乾的那一毛钱赏给了言炎。言炎抓着堪称巨资的两毛钱,背着小鲤鱼乡123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临走前还十分欠揍地冲着邵一乾摆了个异常标准的剪刀手。
邵一乾对于折腾了他一宿的梦到底耿耿于怀,半道绕开,跑去附近汽配厂的运输大卡下偷了半壶汽油,带着个打火机,重新摸到了傻子丧命的废井。
不过傻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邵一乾头皮都炸起来了,他忍着极度想往后退的冲动一步一步挨到那屋子门口,在屋子的正中央发现两具彼此纠缠的尸体——一具是已经被掏空的傻子的,另一具竟是那个阴阳眼的!
傻子的手还裹在那阴阳眼的脖子上,再看那人,真个两眼冒白,舌头外吐,两只手死死握着傻子的手腕想解救自己的脖子,特别像一出求爱不成最后同归于尽的狗血剧。
不知道为什么,邵一乾握着手心里的打火机,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他想了想,蹲下来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把傻子手掰开,把那两人分开得老远,泼了汽油,分做两堆一起烧掉了。冷尸着实费烧,最后傻子留下来的那一撮骨灰里,露出一个十分粗糙的铜质弯尾鱼,已经生了一层铜绿,却意外地在大火里保留了下来。
现场没有什么称手的容器,他就用一块塑料布简单把傻子的骨灰包了包,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囫囵地埋了。鉴于写个墓碑太引人注目,他就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瞎刻了几个字,码在了埋骨灰的地方。
他盘着腿坐在傻子对面,语重心长地道:“妹子,你以后可千万别来找我,我年年清明给你上香行不行?不光上香,你说吧,就咱们学校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跟你过不去的,我都给你报个仇。你可别再梦里追着我跑了,不是我怕,是我跑了一宿,嫌累。”
傻子没搭理他。
邵一乾继续叨叨逼:“你不说话我就算你默认了,拉勾上吊一百年……”
背后平地忽起一阵凉风,邵一乾牙齿一下磕到了舌头上,浑身就僵住了。
一个故弄玄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要挖你的眼珠、剥你的皮、拆你的肉……”
那声音的拥有者也是个绷不住屁的,编到这里编不下去了,就用一连串没心没肺的“哈哈哈”结了个仓促的尾。
邵一乾一转身,陈萌那张欠揍的脸冒了出来。
陈萌丢给他一块足球巧克力,说:“您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呐,猫哭耗子,装什么慈悲。”
邵一乾三两下剥了糖纸,神神叨叨地把自己那祭拜大戏演完,才站起身拍拍自己**上的吐,高冷道:“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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