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燕归之前背着鲁光到城墙之下寻找皇帝尸骨,便是鲁令主动帮他圆谎的。檀燕归做事情,偶尔冲动时便任意行之,离京如此、寻刘璞尸骨更是如此,倘若没有鲁令帮他隐瞒,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端来。
所以正因了这事,檀燕归也不得不给鲁令些面子。如同此刻,他见着鲁令掉了马头朝自己这一边奔过来,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停马缰、抱拳作揖。
“冯小将军好!”
军中人都称燕归姓冯,自然鲁令亦不例外。
檀燕归心头有事,不欲与他攀谈,只低头闷声应了好。
“你这可是哪里去了?方才交文书居然都是李览交上去的,你不知他是……?”鲁令拨动马头令身下马匹往檀燕归这边靠过来,全然没注意到对方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鲁将军面上不说,可不能担保他心里没生气,你待会儿进去了,可记得说两三句儿好听话,别板着脸!”
檀燕归哦了一声。
经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副官李览这祸害来,便随口问鲁令一声道:“李览如何说的?”
“怎么说的?”鲁令扶额,显然是觉得檀燕归心大的很,“都见着大将军了,他能不邀功请赏么?说你是去见傅家的小少爷去了,可把前因后果描述了个仔仔细细,当初不把他留在朝都城说书可真是委屈了他那口才!”
啧,之前檀燕归吓唬他要剁手的那句,居然全没派上用场——如鲁令所言,此人早就不该留了,可惜檀燕归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倒又生出这许多乱事来。
当真脑仁疼。
鲁令见他不语,以为他是害怕,便柔和了声音安抚他:“没事儿。李览虽然是鲁将军的人,但鲁将军也知道他是个惯会胡说八道、讨赏钱的贼头鹰。待会儿我与你统一口径,大将军也不好责怪你。只是……你明知道李览时时寻你错处,为何还非要去看傅家的崽子呢?”
两人说话间,檀燕归正欲答话,被座下马匹狠劲儿一抖,赶忙去拉脱手的马缰绳,把二马分开。原来鲁令的马性子悍,最喜叼拽同类的鬃毛,方才便是因为檀燕归座下马匹被这马叼痛了,所以它才扬起前蹄长嘶了一声,险些把自己颠下马去。
“你手怎的了?”
鲁令眼尖,察觉到檀燕归手猛拽缰绳的时候不自主抖了一下,心道这人难道是又从马上掉下来摔折了胳膊?他还记着两月前的时候,檀燕归去一山谷剿匪,就是不小心马失前蹄、栽到大石之上擦伤了小臂。
“不碍事,”檀燕归腾出一只手,暗中狠掐了那手臂几下,逞强道:“我这便去见大将军。”
“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鲁令还欲再问,檀燕归却绕过了他,孤身纵马往营帐前行去。眼看着檀燕归在大将军营帐前下马拜见,鲁令只觉得养了个不省心的儿子似的令他焦头烂额,只好也急急跟着过去,再拜入将军营帐。
行军艰苦,即便大将军营帐也并无多奢华之物。营帐帐帘被一铜勾吊起,往里是六个铁架油灯错落排放,其中四盏围在一张青木矮几两边,将矮几面上一摞摞书册照的一片亮堂。
鲁光大将军便正襟危坐在矮几之后。
大将军年岁已高,两鬓花白,且瘦骨嶙峋。他本是南境土民,却比一般塞北之人还生得高大,想来壮年时也是叱咤战场的一员魁梧猛将,显露出一派大刀阔斧的豪情之态。
檀燕归一入账,正对上这大将军本尊。他被那双白眉下的鹰眼盯了一瞬,立即顿步侧身立于一边,趁着等候鲁光大将军与一位老将讨论战事之际,打算着先顺带观望了一下情形。可四下一瞟,居然帐中并无李览那厮的身影。
帐外又走入一人,默声合手,复立于檀燕归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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