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腹子接遗腹子,哼,谁不知道‘遗腹子’这三个字儿是什么玩意儿?那产子的皇后,可是程白面的闺女!她生出来的崽子,是程家的外孙不假,是不是我那薄命皇弟的子息,可就得天下人好好琢磨琢磨了。”
“小襄王殿下,”鲁光大将军死了劲儿往下压自己语气中的嘲讽,可终归没忍住,颇没好声气地质疑一句道:“老夫虽不晓得恪王等殿下才**如何,但成怀王刘蒨殿下,乃是边疆战神,小小年纪便所胜之战不可胜数,纵然是老夫,听闻他伟绩亦景仰得紧,如何算得上是‘孬’呢?”
成怀一战,是兵书上极其光辉的一页,其领战将军刘蒨,更被诸多为将者引为心中知己。
鲁光大将军常年在南疆平叛,知道记载里简简单单“大胜”两个字,一笔一划浸着的却是层层粘稠的鲜血;也知道那些自成怀之战后才有的新奇战法,是当年那年轻皇子蘸着朝廷重压与边民苦乐才写就的。
同为军中人,他听不惯襄王对其说一个字不好。
京中多豪贵,可这些豪贵们只顾铺张奢侈、拥芳揽翠,闲时喝喝小酒、逗逗美人儿,忙时指手画脚、乱喷几句便罢。至于他们这些低居下位的兵将们出入生死的辛苦,谁懒得看一眼呢?
前几日里,襄王与他谈论军事,意欲在南境东山再起,好取运河之便打回京城来。
襄王口中说的理由,自然是清君侧、绞奸臣。但鲁光如何不明白,在这短短六个字里边,藏的是□□篡位的祸心啊!
“哼!”小襄王对那位成怀王显然十分不屑,“一个先帝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东西,也只有在边疆讨生活的贱命了!你不在京中,不曾听闻过他有一癖好,实在恶心极了!”
鲁光撇他一眼,半响才憋出一字道:
“哦?”
“坊间传他喜好男风,我看他容貌生的跟女人似的,真被男人压去了也无甚奇怪。边疆军中无女子,谁晓得他那边疆伟业,是不是睡出的一片天下!”
鲁光大将军倍感震惊,白眉白须抖了一抖,终究无话可说。
襄王愈想愈恨,一双小眼睛目露凶光:“你道他们都是好人麽?一个个看着不显山露水,心肠歹毒去了。莫不见本王那未出世的孩儿遭了什么罪?若非大将军你非要撤军,我怎能甘心饶了那些个忘八!”
他口中的孩儿,是原太后腹中的那一个。太后自尽以谢天下后,程楠吩咐下人剖出其腹中“孽障”,将太后的剩余尸身停棺三天以示惩戒,之后依然葬入了先帝陵墓。而那被剖出的胎儿,就被装入黑匣,送到了襄王军中。
小襄王小心揭开黑匣,看见活生生被剥离下来、已初具鼻眼形状的胎儿,悲恸不已,于是勒命全军誓死攻城,扬言若打不来胜仗,军中所有的兵将的子女都需为这死胎偿命。自然,鲁光并不傻,所以襄王的最后这一句,他并未说出去,只说打赢了重重有赏便是。
这才激出了之后的田郊胜仗。
然而,当日看见那死胎时,鲁光尚且同情了小襄王一瞬,事到如今,鲁光却只觉得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竟还没见过如此恶心的人。
其实军中最明白襄王心中所想的,莫过于他鲁光了。他也逐渐明白过来,襄王当时所说的杀兄弟们的子女为那死胎偿命,并不是一句戏言,而是襄王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他自然更逐渐明白过来,这支军队,于自己而言,是血肉、是兄弟、是至亲,但对于襄王,仅仅是一条危难时想起来才抓住的稻草。
襄王对这支军队,并没有感情。
对南疆,更是无丝毫情分可言。
鲁光眼尾余光扫一眼身旁襄王,心道,南疆是老夫功成名就之地,更是老夫的故园。你若安稳养息还罢,我且好好让你过几年快活日子;但倘或你这厮想把南境占为己有,我这把老骨头自然也有办法扛得住你啃!
两边各怀心思,又是行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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