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只看了一眼,凌玉城就一拎丝缰,扬声高喊。座下黑马唏溜溜长嘶一声,四蹄放开,在斜斜向下的山道上全速向下奔去。一个接一个地,他的随身亲卫也催动马匹,跟上着自己的大人。
在山脚下,在他们目光所及、却刀砍不到箭射不着的地方,同样的黑衣军卒,正被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包围在内,左冲右突,拼力厮杀!
他们没有马。或者说,很多人都没有马。大半人都衣甲不全,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火燎痕迹,手中的兵刃并非玄甲军制式,一看就是从敌军手中仓猝夺来。人人身上都溅满了血,不时有摇摇欲坠的士卒被同袍拖进圈子中心,却仍然咬着牙撑起身体,挣扎着要冲到外圈。
而圈子的最外围,罗杀正率领一队最精锐的骑兵,往来冲突,大呼酣战。
快!
再快一些!
他们的同袍正在拼死作战,只要慢上一步,就会有一个弟兄倒下!
杂草和土块在马蹄下翻飞,骑兵们不约而同地咬紧了牙关,一边控马,一边抓紧时间给□□上弦。登上最后一个小山丘,凌玉城马鞭向下斜指,箭雨如瀑,凄厉的尖啸瞬间撕裂了战场!
一瞬间,这人喊马嘶,喧嚣嘈杂到了极点的修罗场,竟生生地为之一静。
下一刻,凌玉城从鞍旁摘下银枪,一磕马腹。在他背后,亲卫们一个接一个地俯低了身体,握紧长矛,以主将为箭头,排成整齐的锋矢阵列。踏着□□撕开的血路,凌玉城的近身卫队像烧红的钢刀切入牛油,只片刻,就冲进了玄甲卫和肃罗军队绞成的巨大漩涡!
只一冲,包围圈就被扯了个七零八落,全然不成阵列。凌玉城也不急着和自家人汇合,反而擦着圈子边缘冲出去几百步,然后调头折返,沿着包围圈的另一边,再次催动了座下的战马。
鲜血飞溅。曾经得元绍亲手指教,在北蛮大军中凛凛生威的乌银大枪上下翻飞,寒光凛冽的枪尖,挨着便死,碰着便亡。才冲了百来步,面前压力一轻,紧紧围住罗杀所部的肃罗敌军已经全数崩散开来,像在礁石上撞碎的海浪一般,翻翻滚滚向后退去。
“大人!”
纵马迎来的,正是满脸乌黑混着鲜红,膀子上至少开了三条口子的罗杀。半日厮杀,他的嗓音也沙哑到了极点,在马背上刚一躬身就晃了两晃,几乎一头栽下地去。凌玉城赶紧抬手一扶,不等他说话,就提高了嗓子下令:
“整队!”
“是!”
一声令下,不管是紧握刀枪,刚刚还在和敌人厮杀的士卒,还是已经重伤不起,靠同伴搀扶甚至背着抬着才能移动的伤兵,都默然归入队列,翻身上马。片刻功夫,刚才还在步下厮杀的圆阵,已经变成了森严的骑兵队列。
拜大凉骑兵的好习惯所赐,凌玉城这次长途奔袭,都是一人双马,得到警讯以后连驻守关城那五百人的坐骑也带了来。是以罗杀所部这次马匹损失虽然惨重,占据凌玉城带来的空马之后,还能做到人人都有坐骑。伤员们被尚能行动的同袍缚在背后,双人一马,至少也保持了能打能逃。
重新上马的士兵们松了口气,凌玉城和罗杀、贺留的脸色却都不好看。方才山道上匆匆一瞥,只能看到围着罗杀的兵力是他的几倍,而此刻放眼望去,四下里山丘上、要道旁,黑压压排成阵列的,何止万人!
凌玉城的贴身亲卫,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五百人。而罗杀所部,从火场里逃出来已经折损颇多,又被人围住厮杀良久,这会儿尚能战斗的兵卒,赫然不到千人。
至少五倍于己的比例,可能还不止——凌玉城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己方人人有马,敌人的骑兵也并不算少,眼前看到的骑兵数量就是己方的两倍。而远处号角长鸣,从地面的震动和马蹄声判断,分明还有大队骑兵正在赶来。
至于步兵,那个数字就更是惊人。
“大人,我们退吧……”罗杀努力握住缰绳,挺直腰杆坐在马背上,眼前却是一阵一阵地发黑。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避免自己摔下马去:“许多弟兄都受了重伤,不能再和敌人纠缠了……”
“是啊大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担心地看了一眼自以为坐得笔直,其实却是摇摇欲坠的同僚,贺留也试探着开口:“大队人马在后面呢,这个场子,迟早能找回来!”
“不能退!”脸色狠狠一沉,凌玉城截口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掌中□□高高举起。只这一个动作,黑色铁流迅速地安静下来,人人昂首向前,看着枪尖那点寒光反射着终于破开云层的红日,狠狠挥下——
“跟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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