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他忽然说起:“你什么时候去纽约的话,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他说的挺认真,她一怔,然后笑起来说:“除非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不然我干吗浪费机票大老远的飞去认识她啊。”
他莞尔一笑,但眉眼不自然的下垂,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小时候我最怕过农历新年,因为一到过年,什么大礼都得行,连着好几天要规规矩矩待在家里。但是圣诞节就很喜欢,特别是遇上我爸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把我送回香港,我妈从不给我下什么要求指示,任我玩疯。我奶奶就很不喜欢我妈这一点,说她永远长不大,更别说好好管教我,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许我见她。听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以为我奶奶还挺关心我,事实上她只是关心我在不在外面胡乱来,不能坏了容家的名声。亏她读了那么多书,可思想一点都不开放,就觉得凡是没有对等家世的人接近我们都是心怀不轨。我那时也是年轻,说的好听点是血气方刚,说白了就是蠢,才会被假象蒙蔽了眼,造成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
她几乎是一瞬间联想到他说的‘无法挽回的错误’是与丧命在容家的许良辰有关,一颗心莫名颤了一颤,好些话卡在喉咙眼里出不来。
他渐渐发觉自己说的这些话过于沉重,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抬眼对她笑了一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其实是条可怜虫?”
她也故意笑:“如果住着一百平的卧室,开着顶级跑车,用着永远刷不爆的信用卡,还能随时去到世界各地玩乐的人还叫可怜虫,那我好希望老天爷把我也变成这样的可怜虫。”
他朝她笑:“你小声点,万一真的被老天爷听到了,你就是把肠子悔断了也没用。”
她细细笑着,眼睛往旁边一瞥,碰巧发现容智恒从宴会厅的方向往这边走。
她今晚还没与容智恒打过照面,只远远看到他跳了不少支舞,应该是心情比较好的表现。她不确定他的好心情会不会因为见到自己而被打散,提醒容智逸的同时也起身,预备等容智恒过来之后,简单问声好,然后自觉的闪人。
容智恒是来与容智逸话别的。面对项美景的问好声,他只是对她抬手点了一点,示意她坐回原位,然后并不避讳的直接与容智逸说:“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先沉住气。无论心里愿不愿意都不要惹奶奶和爸生气,那对你没有好处。”
容智逸轻松的说:“我了解了一下其他候选人,说实话,感觉我是专门回去凑数的。”
项美景在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意思,刚才还以为容智逸说什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开玩笑的,原来还真是大老远的赶回去相亲。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转而一想,再怎么富贵的人家,都还是希望能找一个别拉低自己水平线的亲家,能让容家这么重视的人,对方说不定是某个小国家的公主也有可能。可这种事派容智逸出场又显得不那么恰当,倒不是容智逸不够英俊潇洒,只是应该不会有哪双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给风流成性的男人吧?若是换成容智恒,那胜算就会大了许多。她认为容智恒之所以没被掺合这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冯艺茵过世不满一年,毕竟从前他们给大众的感觉是伉俪情深,这边尸骨未寒,那边就迎接新人,很难避免被说成是薄情。
她今晚一直有意将脑子放空,听到这样的消息,一胡思乱想起来就没什么度可把握的。恍惚起来,也就没再去注意听容家两兄弟又分别说了些什么。
护照送来的快,去到酒店外送容智逸离开,项美景发现天空飘着并不浓密的小雪花。这些一两片、一两片飘过眼前的白色小点像是先遣部队,还成不了气候,也没办法覆盖住任何景物,只能将路面浸湿。
她身上穿的不多,在外面站久了,觉得浑身发冷,很快转身往酒店里走。
容智恒回身的动作与她差不多同步,两人无法避免的走在一条平齐的线上。
她因为误会他的事而心怀尴尬,正有意将步子放缓些,以便区分出主次。
他感觉到她的退步,但没有因此而出声,像是真的还在在意她拒绝接受礼物那件事。
回到宴会厅,赶上最热闹的环节,人人都盯着容玉兰抽选的号牌,想知道哪一对情侣会被点上去做游戏,所以几乎没有目光注意到容智恒和项美景一起返回来。
项美景心里清楚肯定少不了方洵俭和徐希黎,便不在多待下去,而是趁着容智恒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快步走向宴会厅的休息室。
打开休息室门的时候,容玉兰正好报出抽中的号,她飞快的闪进房中,企图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但还是清清楚楚听到那三个字‘方洵俭’。转身将门紧紧关上,她整个人抵在门后,长长松了口气,只想就这样靠着门软下身去。
可休息室还有人在。
原本抱着手机讲电话的钱敏见到项美景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白,三两句挂断电话之后走过来扶住项美景的胳膊,蹙眉问:“怎么了?”
项美景没做好会被人撞见自己这种失落模样的心理准备,颔首不让钱敏从自己脸上看出太多问题的同时解释说:“头晕。”
钱敏扶她去沙发上坐着,然后倒了杯开水给她,又拿了沙发上放着的披肩围着她上身。
她喝了热水,又有披肩围着裸‘露在外的肌肤,身上感觉温暖了许多。她怕钱敏追问究竟,于是抢先笑说:“难怪一直不见你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和男朋友说悄悄话。”
钱敏反倒是数落起她来:“你才真正是一直见不到人,闪两下居然还是和小容先生跳舞,害我们输了一打晚餐给朱丽丽。”
她“嗯?”了一声,谢谢抬眼看向钱敏。
钱敏干脆坦白说:“大家都在打赌,赌今晚大容先生会不会和你跳舞。本来还以为连董珈都出动来给你送东西,朱丽丽这回输定了,谁知道难得大容先生兴致这么好,可跳来跳去就是没你的份。你倒是早点把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和我说一说啊,也不至于要看朱丽丽那张得意的脸。”
她懒懒靠在沙发上朝钱敏无奈一笑:“我早都坦白了,是你们一直不相信我。”
钱敏以为是她在容智恒哪里碰了钉子才会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诚恳的安慰说:“我现在觉得做人还是别太在乎身外事,大容先生好是好,问题就是太好了,高攀起来困难重重,一颗真心双手捧着送上去指不定会被摔个支离破碎。你也不是贪图物质的女人,不必费脑子去想怎么给人当一段时间的女性朋友,对于我们而言,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才是正道。”
她没打算再费口舌去纠正钱敏这种完全颠倒的想法,轻轻笑着说:“所以你现在是故意要让我嫉妒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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