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西装笔挺的样子,却很像是叶景淳拍婚纱的时候,吴安雅看着对方相似的脸,压抑着脱口而出的叹息,故作自然地说:「嗯,办公室谈可以吗?」
「当然,方便的话。」
「这边请。」
由于对方并没有穿制服,一路上倒也没有引起甚幺骚动,大约只当作是客户罢了,等阖上办公室的门,才向他笑笑:「谢谢你没有穿制服来,否则恐怕要造成骚动了。」
对方眉宇间的严肃稍减,「我们长官也是出自这个考量,不过回去警局就得换制服了。」
她勉强地笑笑:「呵,是吗?──我几乎忘记他是双胞胎了──叶景森?」
对方以微笑回答。
「坐吧,喝咖啡还是茶?」把他让到沙发上,「嗯,可以的话,开水就好。」
「哦?是执勤不能喝?」
叶景森依旧是平淡的回应,「不算是,只是没有那幺喜欢,严格的说,这也不算值勤,你是他的朋友。」
她倒茶的手顿了顿,庆幸着对方看不见她现在僵硬的表情,「是吗?......他现在呢?」
「还在法医那……我很抱歉,为景淳的事过来。」
「作什幺道歉,是为难你了。」虽然答得很轻巧,转身看见他的脸,却还是忍不住百感交集,「吴小姐?」
对于逝去的感伤,大约每个人都有它的阈值,就像是杯子的容量,在装满它之前,杯子总是优雅从容的使用,累积的超过了杯子的容量,不论再怎幺掩饰、补救,在那满溢的情绪之前,总是显得狼狈。
吴安雅放下了杯子,怅然若失地说,「你跟他,真的很像。」
「......但我不是他。」
叶景森的回复让她有些讶异,但她不好意思在这话题上纠结,只是道歉,「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
「不会的,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罢了。」
「对阿......你不是他,他不在了。」
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之后,她又打起精神,「你说吧,有甚幺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叶景森并未对她的语言做出评论,只是低头翻开随身的笔记本,公式化的说:「目前已知被害者生前是委任贵公司处理婚礼相关事宜?」
「对,他们原本预定下个月29日举办婚礼。」
「是。能提供我相关资料?」
「嗯,可以,看你需要哪些部份。」
「企划方面,与帐目的部份,包含已付与未付款项。」
「企划我可以提供,帐目的话,待会儿我请出纳组替你处理。」
「……查阅被害人通话纪录,发现近来与贵公司的通话十分频繁。」
「嗯?当然,他要结婚幺。」
「可以麻烦吴小姐您回想,18日下午1点到3点左右行程?」
「我整天都在公司里,昨天下午……可,不是强盗杀人吗?」
他望着她的目光却沉稳而犀利,「……目前不能排除买兇伪装成强盗杀人的可能。」
「1点到3点……」
她的脑中似乎轰然一声炸开来,在烟硝的浓雾之间呼吸不到空气,但拨却了那些朦胧之后,前方出现的是烽火之后的散落在各处的残骸,那些积累的忍耐跟烦躁都藉此被翻了出来,她问他:「是因为,他的电话吗?」
叶景森并不隐瞒,「最后的通联记录,是你没错。」
「买兇……」吴安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意识到方才几乎是屏着呼吸,烦躁得几乎令她无法自持:「我也有嫌疑吗?」
彷彿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她的眼泪却掉了下来,耳畔好像还可以听见电话的那头,那人欢欣的声音:『安雅,你不晓得,真的太美了,如曦一定会喜欢的,我要给她个惊喜。』
『好,我会偷偷告诉她的。』
『嘿嘿,你才不会。』
『哼,赶快回家吧你。』
就像那雪泥鸿爪,留不住,也抓不住的转瞬之间,那通电话,在那谈笑风生的时候,跨过了生与死的边界,无所知觉──再也听不到那个人,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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