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然后他又拉了椅子趴在柜檯前的玻璃柜上,安静了一会儿,『等一下下班陪我ㄧ下。』
『我现在不是陪你了吗?』
『唉,超想去喝酒的。』
吴安雅哼地带出一声冷笑,『可以阿,想去我陪你。』
叶景淳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白痴?酒后乱性很可怕的。』
她忍不住笑了:『哈哈,还酒后乱性哩,你喝你的,我只是司机。』
对方被噎地窒了窒,嘟囔了一句:『说得可真好。』叹了一口气,又站起来转了转,问她:『就不问我们吵什幺?』
吴安雅觉得对方就是想找个人发洩情绪,也许他想找个熟人侃一侃女朋友的无理取闹之类,然而她不想被捲入所谓情侣之间,说起来找她多蠢,陈如曦可是她闺蜜呀。
因此她只是慢慢地说:『吵什幺?总是还在一起的。这样想吧,不在一起就不用吵了,你说吧,这样一想,又有什幺好吵的?』
叶景淳听完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你以为我没想过分手?』
『啊?』她诧异地出声,一愣不知道该回甚幺,却看对方叹了口气才又说:『我不想后悔。』
听到这句话反而让她有些生气,忍不住就带出口气不善:『后悔?难道你意思是要磨到两个人都疲倦不堪,连朋友都当不成为止?那才叫不后悔?』
叶景淳反而维持着冷静,温良地喊她的名字才说,『──我只是不想喜欢,又放弃,那幺地轻易,去寻找另一个人。那不一定存在,也或者是说,不一定是我想像的那种样子存在。我不想轻易地用想像去套入,否定现在,然后在结束之后又轻言后悔。』
『所以呢?』
──所以呢?
『也许等有「治后悔的药」那天,我会试着随便分手看看。』他戏谑说道。
『很烂耶你。』
她记得那时笑闹着打他肩膀好几下,就像是现在这样,只是面对的,已经是具冰冷的遗体:「嗳,叶景淳,你不是说不会轻易放弃?不是说要不离不弃?不是这样承诺的吗?──嗳──叶景淳,你躺这里做什幺?──你这混蛋,真的很可恶耶你!」
──不可以,不可以哭。
那时候,一直到他跟她道了再见,同是店员的琳瑜才问她,『嗳,小雅,他跟女朋友吵架?你们不是情侣吗?』
『嗯?』她一怔地回望她,顿了顿:『想太多了,我们是哥儿们。』
『咦?不是吗?』
『他跟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哇,那你呢?无所谓吗?』
『嗯?什幺无所谓?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阿。』
『喔……』
『嗯?』
『你知道吗?每次他来的时候,你们相处的时候,我好喜欢那时候,那时候你们的脸孔更像宝石一样璀璨呢。』
『呃……我真的没什幺感觉。』
琳瑜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拍手道:『我知道了,说「没感觉」就不会伤心了,是吧?』。
『啊?』吴安雅彷彿只能傻眼的回应她。可对方又不再评论地微笑,这个话题没有下文。
然而,这段回忆却在此时蹦了出来,她有时想,琳瑜说的其实是真的吧,就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在那段时间总是期待着开门的铃声,打个招呼也好,说说话也好,开心,不开心都好,真的,都好──是阿,说『没感觉』,就不会伤心了。
「接他的人来了,」从她的身后传来了平稳音调,极其相似,却又不属于同一个人,「……回去吧。」
「不要……」她啜泣着说不出口。
──不要叫我回去。
那幺相似的声线,就像他还活着,而不是面前这具血色尽失的尸体。
吶,这张有着苍白地像是面具的脸孔的人,其实不是你吧?
骗子,为什幺不睁开眼?
就是个超烂的恶作剧也无所谓。
甚幺没感觉、不伤心,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说谎的人是我,对你说,对别人说,对自己说:『没有那幺伤心。』
都是骗人的──真的无所谓的话,就不会因为一把相似的声音,泪雨如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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