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心里被纪夫人对他的态度弄得窝火,此刻更是觉得愧疚万分,反握手掌:“思思,爸已经同意朝朝认祖归宗了,这么多年,真是……”
纪伯望踩着地板蹬蹬蹬跑回餐厅,两人的手还握在一块儿,见他进来赶紧松开,面上都有些尴尬。
纪栋国像摸着烫手山芋般迅速地缩手:“……”
苏思思泪水盈盈:“……”
纪伯望简直要冷笑:“……”
纪栋国面对这个儿子更是心虚,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咳了一声:“你怎么又回来了?”
纪伯望慢慢地从拐弯处走出来,他个子高,纪伯望身高近一米九,体型是正儿八经从军队里操练出来的,尽管只是安安生生地站着,都带着一股彪悍的味道,如今顶天立地地堵在两人面前,光亮被他的身形遮了一半,照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沉着脸,眼周一片阴影,唯一能看得清的是他那两颗眼珠,冷得刺目。
即使纪伯望身居高位,为人处世都已有了一套相当成熟的手法,但他仍旧还是少年心性,甚至还没到上大学的年纪,在当时他所处的那片相对狭窄的人生环境中,哪怕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不负责任、胆小懦弱、偏听偏信的人,他还是想竭尽所能地维护自己这个家。
苏思思知道纪伯望脾气不好,但这话也是她道听途说,她与他几乎从未有过交流。这个少年对她向来不屑一顾,连一个装模作样的微笑都不肯给,她从未与他正面对上,更遑论被这样狼崽子般的目光盯着,这眼神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威慑,简直是恨不得冲上来将她撕个粉碎。
苏思思向后瑟缩了一下,她伸手攀住纪栋国的臂弯,怯怯道:“栋国……”
纪栋国这才惊醒般地回神,他骤然向前一步,突然出声便难掩仓促:“纪伯望,你要**什么?”
“没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纪伯望再次向前一步,他绕过这两个人,指尖勾起纪夫人落在座位上的小手包,然后一翻手,猛然间掀翻了桌子,上面来不及收的碗碟饭菜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汁液横流。他挺直腰,光线这次终于照了他满脸,他面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的,一点火气都没漏出来,施施然弹了弹衣摆,鞋底踩过满地狼藉,碎瓷片不堪重量吱哇惨叫。
纪栋国气得张嘴要骂,结果一抬头看见楼梯口上的老爷子,边上跟着低头的苏朝朝,两人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纪栋国又急又尴尬:“爸……”
纪老爷子居高临下,冷眼看了片刻,转身自己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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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望还没到七月就拿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书,纪家上下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给他庆祝一番以后,他就只用等着过了体检入校。
他家在四九城那上层圈子里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跟他适龄的小孩在高中毕业后,都不会安安生生地宅在家里,平常一点的出去旅游,有点主意的去打工,更聪明点的会去自己创业,纪伯望当然也不例外。他家里属于权贵一族,父母亲戚都是身享特权的人,对孩子的教育肯定与平常人家不同,期望不同,身边所交际的朋友也不同。
所以当徐子悌在暑假一通疯玩,直到最后纠结自己暑假作业没法做完,为补作业头疼的时候,纪伯望终于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爬了出来。
八月中旬的四九城犹如火燎,徐子悌高一躲过了万恶的军训,高二就得提前七天开学将它补上,唯一的好处是新生在一个军队训练地被教官操练,他们是关在学校里折腾,反正都是半斤八两,太阳那么大,在哪儿晒不是晒,最大的差距就是住宿跟饮食的不同而已。
徐大哥临到开学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过来检查自家弟弟的暑假作业,然后照例好好发了一通火,把徐子悌整个人连着作业跟行李一块儿打包好,扔进了一个高中暑期训练营里。这类训练营四九城海了去了,每个的宣传语都很动听,什么保证三十天提高一百分之类的,负责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保证能完成任务,然后把唯一成功的案例说给来访的无数位家长。
徐子悌才高二,用不着报那种,徐大哥最后给他报了个十五天打基础的训练营,说好了是全封闭式管理,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小学校里,但徐老娘心疼小儿子,跟负责人一商量,让徐子悌晚上能回家睡,往返有司机全程接送。
他本来就是中途□□去的,离课程结束就剩最后五天时间,最开始徐子悌惴惴不安,以为真到了什么魔鬼训练营,结果等到一上课,外边是明晃晃的太阳,里面空调嗡嗡作响,凉风习习,一个班就十几个人,直接睡倒了一片。等到了饭点儿,有的在辅导班交了钱,仍然偷偷摸摸跑出去吃,回来的时候下午的课已经上了一半,有些**脆就不回来,一直玩到夜里睡觉。只要晚上回来,白天不打架斗殴,他们做了什么、学了多少老师压根不管。
徐子悌到了这儿装模作样地当了两天好学生,等到了第三天,他就安生不下来了,趁着上面老师转身画立体几何的功夫,悄咪咪地遛出了教室。
外边天光亮得晃眼,早晨九点多的太阳还算是鲜嫩,不及正午的毒辣,但那温度依旧不容小觑,沿着大街走上几分钟,身前身后的短袖都能沾上汗。徐子悌百无聊赖地背着自己的小鲤鱼乡123,满大街乱晃悠,抬眸环顾四周,因为高温蒸腾,来往车流跟街两旁垂头丧气的行道树,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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