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又不是高官圈子的，能流传到的范围根本没有影响。”

他也就开玩笑这么一问。丁晓青却是认真澄清：“跟市长无关，但根整个市的权力格局有关！所以他们才这么慎重。”

庄正微微惊讶，卧底当然应该是黑与白、白与黑的卧底，整个市的权力格局都是红的，怎么会需要卧底呢？

丁晓青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他说话：“前两年重庆的事情都知道吧？这是突然爆出来的吗？以前就没黑？全国都窝那了、其他地方都没黑？”

庄正不好说什么，有些事情不能报道、不能见光、甚至不能公开讨论，但并不代表不存在。不仅仅中国如此，哪个国家都一样，就是最强的美国也一样，只是各自存在的形式不一样。

丁晓青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深江……也一样。或许只有像以前全国皆穷、极度集权才能暂时消灭，一旦市场化、有利益，自然也就有人捞偏门。捞的人多了，就会形成黑暗势力。这并非'政府'不能容忍的，'政府'要的是可控。有些东西……不便说给你听，我拿一个你更能理解的来打比方吧！

比如流动摊贩，他们无执照、不交税、为卫生许可证、质量也不受监督，从法律层面来说，都是非法的。但他们却是'政府'默许和鼓励的！因为这解决了大量下岗、失业人员的就业问题，若真正打击取缔，又无法安排就业，则会形成社会隐患。没福利、没保障、再没工作，人家总要活下去吧？

但'政府'又要调控一个度，不能让他们太过了。影响正规店铺很大，便是过了，换句话说，就是让能温饱、能活下去，但不能发财，流动摊贩都能赚更多，谁还正规经营？那就影响'政府'税收了。无底线的黑心，毒害到了消费者，也是过。至于所谓环境、市容、阻街、扰民，不过是治理的借口，就算真有也是末节。

要调控、要治理，得有人干。于是，城管、执法队、治安队、协管员这些就出来了。为什么城管恶名远扬'政府'从没取缔的意思？除了让他们来制衡，本身也解决很大的就业问题。你或许会说，这本是警察的职责，为什么不让民警、片警来做？正规公务员编制的警察，各种福利待遇的成本大多了，而出事了也会抹黑‘人民公安’的形象。”

庄正对于地方上这些问题接触不到，不是很了结，也是很认真的听着她的讲述。

“好了，举一反三你会吧？黑势力的存在，也是一样的道理。真要打击，你多厉害的帮派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前面有警察、中间有武警，后面有军队，真以为'政府'武装是吃素的？只是如今环境，把他们完全打击掉没有意义，'政府'不能搞大屠杀吧？打掉也只能处理头目。其他人怎么办？关起来司法、监狱会不堪负重，得大量建监狱、招募狱警等成本，万一暴动，更是严峻。解散放任？失业人员本来就多，尖端或冷门行业要干得了还会走黑路，他们要活下去，就另外重组犯罪团伙，或者零散作案。

比如说把涉黄行业打击掉，不仅仅是直接做生意的所谓失足'妇'女失业了，更会是一整个产业链的受到影响，还会导致强'奸'案件的直线上升；把那些收保护费的打掉了，抢劫案、盗窃案又会直线上升；到头来不仅又要增加警力成本、还会危害更多社会无辜。

存在即合理，所以'政府'部门对于有些行为，不是有心无力，而是在保持一个度。没有过度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度了则‘严打’警告。真正重点打击的，只有军火、颠覆反动、毒品等危害重大的。山城一片红，打的也是头目，其他不是暂时蛰伏，就是流散其他地方。”作为警务人员，尤其是有理想的警务人员，丁晓青对这存在悖论是挺无奈的。

听完丁晓青的科普，庄正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也马上举一反三的想到了更多。

“底层的混混、流氓，涉黄、涉赌场所由警察敲打，但若到了一定高度的犯罪团伙，则由所谓的老大挟制约束？而'政府'则起一个调控督导的角'色'？”

“没错。”

“现在是深江市的黑势力老大出问题了，有不受控制趋势，所以几位红势力大佬要敲打、敲打？那也不需要卧底取证吧？'政府'要搞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庄正有一说一，“搞掉一个不听话的，扶持一个听话的上去不就行了……等等！你刚才说我有能力又可靠，不会是他们觉得我能镇得住人、又听话，所以要把我扶上去吧？”

庄正一阵汗，做卧底也就罢了，还当老大去，还不被他们笑死？老爷子也会批评吧？

第一百零四章好复杂啊

第一百零四章好复杂啊

“哈哈……”丁晓青不由得笑了。“你想远了，就算真有这想法，你现在也还不够格。若是以后你有这想法，也是可以提出来的。”

“继续说！”庄正白眼，“卧谁的底？”

“这该从前面说的权力格局说起，这当然是指台面下的。深江多年来，一直有一位大佬坐镇，该大佬早洗脚上岸，有自己的正规生意。但他的江湖地位在，也有很多人是跟他出道的，他不直接参与、却是最大的老大，起的便是挟制的作用，这当然也少不了跟'政府'的配合。换句话说，那些会被他制约，不仅仅是因为江湖地位、资历、财力、人力等方面的尊敬，更有畏惧！谁要过了，他一句话，不需要动一兵一卒，自有警方打掉。无论做什么，本质都是求财，所以都接受他这个掌权人，甚至除了意外、问题，也会求到他门下，请他代为公关。”

“然后呢？这位大佬最近挂了？”

“说话小心点，这要让他听到，你可能没好日子过。”丁晓青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位大佬并没有挂，还是地下掌权人，只是最近江山不稳。现在有一个势力老大风头正劲，其光芒盖过了其他所有人，江湖地位到了第二的位置，他能迅速窜起，靠的就是什么都捞，已经过界、过分了，但又不听话。而且现在话语权逐渐往他那边转，之前那些受到制约的团伙，谁不想捞更多、更大啊，看他没事，都想着向他投诚，跟着他喝汤……喂！你慢一点，我还没怎么吃呢，你别就给我剩点汤了！”

丁晓青认识庄正以来，今天是说话最多的一次。有啤酒润喉，倒也没有口干舌燥，只是她的嘴说个不停，没有时间吃东西。而庄正一边听一边忙个不停，不说全部搞定，起码每盘菜的精华都被他干掉大半了。

庄正喝了一口汤，咽了口中菜肴。“能迅速窜起，靠的不是什么都捞，而是什么都‘能’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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