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则渊点点头,一脸笃定,“等少主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这笔交易,自然就成了。”
虞云看着他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心底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惶恐,总觉得自己已经身处悬崖,而他口中的答案便是一只无形的推手,要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戴则渊抿了一口茶,说道:“二十几年前,盛都里有一首童谣,‘王是王,王不王,朝起仰皇宫,夕至观王榭,白玉高阶台,黄金砌楼阁,何为王?何为王?枫林唱晚是王家。’”
“枫林唱晚是王家,”虞云低声念了一遍,那副美人图上,母亲也是站在枫叶林里,王家的庭院里,曾经也种了满园的枫树。
戴则渊颔首道:“不错,正是王家,也就是少主母亲的本家,少主的外祖家。而这首童谣里的另一个王,便是皇室。当年的王家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连无知小儿都知道,盛都里有两个王,王是王,王又不是王。”
虞云冷笑道:“功高震主,所以惨遭灭门么?”
“不尽然,”戴则渊摇头道,“王家虽位极人臣,但几代忠良,忠心耿耿,你外祖父更是燕琌太子的师傅,正因有他坐镇朝堂,才遏制了党派之争。”
虞云心生疑惑:“如此说来,燕琌太子与王家关系匪浅?”
“不错,你母亲,当年艳绝盛都的王家大小姐王鱼落,正是燕琌太子的心上人,”戴则渊的目光在他如画的眉眼间流连,“你跟你母亲这般肖像,想必燕琌太子也认出你来了,所以即便在你身份暴露之后,宁死也要保全你。”
燕琌太子对王鱼落的情意,虞云早已知晓,故而听戴则渊说起这些并不意外,神色平常。
戴则渊又道:“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燕琌太子对你母亲满腔爱意,三不五时的便让心腹羽林郎相授信物,倒成全了你母亲与那羽林郎。”
虞云眉心一动,问道:“那个羽林郎,便是我父亲?”
“正是,而就在你父母情深日笃之时,北国派来和亲使臣,北国小皇子久闻王氏之女美名,愿结两国之好。当时燕琌太子并不知晓你父母的私情,执意要纳你母亲为妃以此来回绝北国,可是朝中主和派如何肯,陛下更是不愿与北国交恶,便斥责了燕琌太子。燕琌太子心中不忿,加之对北国积怨已久,一怒之下这才刺杀了北国小皇子。”
虞云不想其中竟有此渊源,感慨道:“我父母情深意重,奈何天不遂人愿,竟生出这许多纠葛来。”
戴泽渊啜了一口茶,但笑不语。
虞云收起感慨,又问道:“可是王家那场大火,又是为了什么?”
戴则渊放下茶杯,双目微凝瞧着他,静默不语。
虞云一脸狐疑,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一些不安来,不由得绷紧了心弦。
许久过后,只听戴则渊慢慢吐出三个字来:“为了你。”
虞云脸上有过瞬间的呆滞,只觉“砰”的一声,心里那根弦乍然断开,连着嗓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我……”
戴则渊点点头,说道:“原本陛下已把刺杀一事压了下来,北国那边也是瞒得密不透风,这时候只需按照两国原来的约定,送你母亲去北国嫁给另外一个皇子完成和亲便可。谁料在这时,你母亲竟怀上了你……”
虞云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戴府的,只记得乌云密布的天空骤雨倾城,电闪雷鸣。他赤脚走在大雨磅礴中,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他一人踽踽独行,硕大的雨珠敲打在身上,怒吼的雷声在头顶上轰鸣,戴则渊的话历历在耳,字字带血。
“你母亲为了保住你,宁死不肯喝下堕胎药。和亲之女有孕,必将祸及南朝,刺杀一事也可能东窗事发,莫剑离为保燕琌太子向陛下谏言诛杀知晓刺杀一事的几个羽林卫,你父亲便带着你母亲私奔,不知去向。陛下为掩盖此事,只能放火灭口,将那王家烧得一**二净,再谎称和亲之女命丧大火,以平息祸乱。”
“若不是你,何来这场祸乱,若不是你,王家何以满门灭口。”
一道闪电凄厉劈下来,将漆黑的雨夜劈成两半,“轰隆”一声巨响,虞云跌跪在地上,被打湿的脸庞被闪电照得煞白如霜,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在这轰鸣之中,仿佛又听到莫剑离的声音,阴冷如地狱传来的鬼魂之音——“你可知,那赤云红光,是王家两百多人的鲜血,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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