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将一切都分的清楚。

我挣脱他，以一种不可思议、极轻柔的力道，但我没想过的是十四居然有如破布娃娃一样的跌倒在地，然后像失去心爱玩意儿的孩子一样嘤嘤啜泣。

「十四……」我张口结舌，怔愣住了。

他停止哭泣站起身子，将大掌盖在我的嘴巴上，不知道是为了让我不在说出伤人的话语还是安抚我，我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也哭了出来。

他的手指擦去我的眼泪，带着没有比我好多少的哽咽嗓音开口：「雪儿不需要自责，也不必难过，我的雪儿不适合流泪，我的雪儿……」他紧紧的抱住我，耳边只听到十四不停的呢喃着『我的雪儿』。

那四个字就像是一种魔咒，不停的提醒我是如何的对待十四，如何伤了他的心，可是……

「十四，」我抬手遮住不停落泪的双眼，咬着牙开口，「我不是『你的』雪儿。」

十四的身躯晃了一下，鬆开抱住我的手，带着悽楚而自嘲的大笑了起来，「是啊，不是我的。」我放下手掌，看着十四疯疯颠颠的样子，「我的雪儿从来不是我的，我只是徒有虚名，徒有虚名……」他笑着笑着，慢慢的落下泪水。

眼泪就像是无法停止的水龙头，不停不停的从他失去光芒的眼睛中冒出来，他哭的直打嗝，像个孩子般放肆而没有顾虑的狂笑狂流泪。

「十四，我不是……」

「我不要妳的悲悯！我只想要你爱我！」他咬着牙咆哮打断我的藉口。

这句话何等熟悉。

不就是十四出征前我和四阿哥最后一次见面，我朝他吼的那句话吗？我缓慢的笑了起来，风水轮流转，最后居然还是发生在我身上。

我明白喊出这句话是被伤的多深。

闭起眼睛，我让自己不要再看十四发狂的模样，抿着唇是不让落下的泪水滑入口中，不让自己嚐到泪水的苦涩，也是一种逃避吧。

「十四，我爱你。」我想了很久，张开眼睛很由衷的说

十四停顿了好一下，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欣欢，那张俊朗的脸上闪过悲痛，「可妳爱四阿哥。」我以为他会继续朝我吼，可想像中的失控并没有出现，十四用无比冷静而没有温度的脸对着我说。

我张了张口，一丁点也没有办法反驳，十四睁着冷漠的眼睛朝我看来，我只能够屈服在那双太过于神似四阿哥的眼睛下，「……对不起。」最后，我只能咬着牙轻叹。

十四的爱很多也很深，可是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因为我给不起他要的。

我知道他是愿意为了我捨弃很多，甚至抛家弃子都只要我的一句话，可是背负太多女人幽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不得也要不起。

我知道在这大清世界中，我是不可能跟谁长相厮守，只因为每个人都不只有一个妻子，而我也不愿意当一个一辈子都在仰望夫君心血来潮的女人。

遇到十四是我这一生的所有幸运，可十四遇到我却是他这一生最不幸的事情。

「这就是妳给我的回答？」十四问我，泪痕还挂在他的脸上。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而对于十四来说，我就是那个伤心处。

我撇开头，死死的咬住唇，就算口中传来腥味我也没有放开，我想这就是我欠的。

欠谁呢？欠了十三跟十四，老八和翠竹，甚至还有四阿哥。

我的默认在十四眼中等同于一把刀刃刺入他的心，只见十四向着灰濛濛的天空大笑数声，朝我看来的眼中少了那份温柔和迷恋。

「我不爱妳。」他对我说。

「是我不要妳，不是妳弃了我。」

他的话，让我想到了那回秋狩的营帐内想要霸王硬上勾的十四，我跟他拉着勾说好了：如果他还爱我，我就不会他。

可是现在，他说了，他不爱我。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欠他的早已经还不清了，这一笔就等到来世我在还他。

而他居然连被我伤的遍体鳞伤也要成全我……果然是，笨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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