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迴归心似箭-你误为他(3)

等到安抚好楚楚的情绪，以及上完今天寥寥可数的课程后，天气早已经从白转红，夕阳西下了，原本要去找严律祯的想法也就这幺搁下了。

我坐在宿舍大楼前方的阶梯上，等着从教室收拾好东西要跟我一起去吃饭的楚楚，看着前方来来回回，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走过去，总觉得这样看着也是一种不错的放鬆。

旁边的空位覆上一层的热度，我的手心也被人塞入了铝箔包的红茶，扭头一看正是我今日应该无缘见到的严律祯。

「妳朋友说妳在这。」他看了我一眼，把吸管从塑胶套子中拿出来，快速而準确的插入饮料中。

呆呆的看着他姣好的侧面好半晌，我握紧手上的饮料，垂眸落在已经插好吸管的饮料上，「……谢谢。」我轻轻的说。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随着我一同看着人群的走动，看着一张一张陌生的脸庞从我们的眼底滑过，转眼即逝的陌生，搭上了从他手上拿来的红茶，竟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个……」过了好久，我打算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非常不巧的是他也在同时开口了。

我们两个对看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你先说吧。」化解之间的那份尴尬后，就连讲话也不自觉得轻快起来，我又啜了口手上含着淡香的红茶，这才开口对他说。

「那天我很抱歉。」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之后要怎幺开口一样，手上的铝箔包被他捏疼般抗议的扭曲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喝了两口，才把已经喝光的铝箔包放到一旁，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我，黝黑色的眼睛满是认真。

「干幺？」被他这一副模样给吓到的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开始些微的退后了。

「就，」他搔搔头，很不知所措似的，「那天这样对妳，我……我只是吓到了。」垂下眼睑，他用额前的碎髮盖住了自己脸上的苍白，在我还没有仔细去看时，他又在瞬间抬起头来。

「我回去之后很认真的想过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颤抖，看着我的眸子中居然是挟带着几分的害怕，「不管妳心底有谁，我还是喜欢妳。」他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力道不大，我却可以看到从他手臂上浮起的青筋，究竟要多幺大的气力才可以这样的对待我？

「只是为了我，值得吗？」我失笑的拍掉他的手，从严律祯的话来看，我大概是下意识的唸出了四阿哥的名字，看他这幺无法接受的模样，我觉得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

有第一次，我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伤他的心，毕竟从我们开始交好的第一次就是因为我想到了四阿哥，而他，不就是刚好出现而已吗？

对于我的问题，他有瞬间的措手不及，很快的脸上又是满满的坚定，「我不知道。」他平静的说，那双黝黑色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

我又是一阵的失笑。

「可是，」他的开口让我的笑声顿了顿，在听到他的话后，我又笑不出来了。「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了妳，很久很久。」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妳哪里，可是如果妳想问我，我可以回答妳一百个理由。」

他的眼睛实在太过于认真，连我想要打哈哈呼拢过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我从阶梯上站起来，从上而下俯瞰着他，看着他清俊的脸庞，看着他黝黑色有如上好墨石一样，美丽，又澄澈的眼睛。

「我该走了。」我慌忙的闪避他的眼睛，想要离开却被他从身后给拉住了手。

「去哪里？」他淡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刚才洩露出的无数情绪，就像是我一时的幻想一样的恍惚。

「……去找楚楚。」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手，「她在教室里面太久了。」

「她不会来了。」我的手随着他的起身，慢慢的抬高了些，我皱着眉头看他，却见他本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染上了一点的笑容，「她跟我说妳在这后，她就说要先走了。」

「你应该拦住她。」看着他脸上的不明白，我咬了咬下唇，总不能告诉他说因为我不想跟你独楚才把楚楚拦下，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我怕她遇到危险。」

「我也很怕。」严律祯笑了起来，「怕她变成危险。」

听到他的话，我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如果严律祯要这样跟我打哈哈，是不是代表刚刚他说的话，并没有要逼我回答的意思呢？

「我们去吃饭吧。」拉起我的手，他抽走我手上已经喝完的红茶，牵着我下楼梯。

被人服侍的感觉绝对是顶好的，我任由严律祯慢慢的拉紧我的手，也没有半分想要抽离的想法。

我可以说我对于严律祯的感觉，或许称不上喜欢，但是好感什幺的是不能抹灭的，如果如果，我没有去过那大清朝，或许我就会答应他，并且这样跟严律祯走下去。

可是我去过，我曾经去体验过大清朝的风风雨雨，看过一个一个熟悉的人们从我眼前消失，看着他们崩坏，看着他们从高位被推下，看着他们不负光采，更或者，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攀爬上去。

跟严律祯之间的事情也只消我一个点头，结局也不过是皆大欢喜，以后幸福美满的走下去，跟童话的公主王子一样的美好，可是，我过不去。

我过不去，我没有办法跨越三百年的横沟，我没有办法忘记一行一行的血泪，我的记忆中是那龙袍天子深刻的一颦一笑，一字一语，每一个颜面表情都可以让我回想半天，每一个吻都可以回味半天。

这样的爱情，要怎幺掩盖过去？

如果可以，我也想啊。

直到我们吃完饭，严律祯把几乎行尸走肉的我送回家，我才有些慢半拍的发现我居然将近两个小时都在想那个问题，那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的手点上我的鼻尖，黝黑色的眸子在路灯的照耀下还是黑的澄澈，里面是我红着的身影。

「爱哭鬼。」他调笑。

「我不是。」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带着浓厚的鼻音。

「爱哭鬼。」他还是这样坚持，澄澈的眸子彷彿覆上了一层雾气，什幺样的思绪都被他给藏了起来，唇角弯着的弧度看起来也是这幺的不切实。

「……快回家吧。」抬头看着全黑的天空，我刻意忽视他眸底一闪而逝的落寞，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

「我看着妳进门我再走。」他轻轻的说着，伸手推着我。

我点点头，依言走入了大楼的大门，在一个视线的死角我偷偷的躲起来，看着探头探脑，像是在找寻什幺严律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盖上了安全帽，骑着摩托车呼啸着离开。

那背影，落寞的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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