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番外杜衡之华髮绯面(01)

那段流年最急促又最悠闲的日子，我站在御花园瞧着那处盛开红牡丹，抬头仰望白蓝渐层的天空，一点一点的日光瀰漫着，像极了被晕染起的色泽，扭头一看似乎可以看到那抹淡淡的光芒转瞬，但是当我眨眨眼睛定晴一看，却只徒留失望。

回到寝殿中谴退所有下人，一个人立于铜镜面前，看着自己留上岁月痕迹的面庞以及，慢慢斑白的华髮，明明至昨日之前还是满头青丝……罢了，我想所谓一夜白头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我想起我人生中最荒唐也最愉悦的那段过往年华，曾经会站在原地等着我、瞧着我、宠着我的男人，居然也是敌不过时间的消磨以及这吃人的清宫生活。

从皇上那儿得到消息，我已经不知道该难受还是该替他鬆了一口气，那样爱极了自由却又放不开权力的男人，终于可以鬆开左右矛盾的困境。

雍正四年的九月初五，但是八狐狸……你怎幺不说一声就走了呢……

※

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

我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某一小角，看着额娘慌张地在院内穿梭找寻着我，轻轻叹一口气从黑暗中走出，我缓缓地步至额娘的面前，看着五官与我有几分相似的美丽额娘，乖巧的低问。

「额娘，怎幺了吗？」将手中的书卷偷偷的藏在身后，我努力地扬起讨好的微笑，看着额娘无奈地抿起唇。

「衡儿，听说妳又偷偷溜出去了？额娘告诉妳多少次了？不可以……」额娘是大家闺秀出生，非常在乎礼教，所以她不喜欢我多看书，也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她常挂在嘴边上儿的便是那套女子无才便是德。

「额娘。」我轻轻的打断她，「妳说不可以偷偷溜出大宅，也不可以在院子内看书。」

「为什幺不行呢？」听到我的回答，额娘缓下了表情，拉着我要回到大厅，我乖顺的跟在额娘的身后，回答她不时抛出来的问题。

「女孩子不该抛头露面，万一被谁看到就不好了。」我低低的回答，额娘停下脚步，转头蹲下身子与我平视视线，黑色美丽的晶亮眸子注视着我，轻轻的抚过我没有束起的髮丝，「衡儿乖，额娘是为了妳好。」大概是听出我的力不从心，额娘每次都会这样安抚我，而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做个乖女孩。

「衡儿知道喔。」笑着拉下她的手，我瞇起眼睛盖住一切的不干不愿。

额娘这才笑了出来，露出了比窗外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

却刺疼了我。

※

替我梳妆打扮带去其他士族家串串门子，这是额娘这阵子最喜欢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的及笄礼快到了，额娘大概也想趁这个时候帮我好好物色好人家，然后如期的把我嫁出去吧。

虽然我们这一支的旁系已经逐渐没落，但是只要顶着钮祜禄的名字就是我们的骄傲，而身为钮祜禄的骄傲，我们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不甘。

这是一个立冬，外头的冬梅开得最盛的日子，我被那孤傲于寒冬的美丽花儿给吸引注意，趁着额娘他们没有发现，偷偷从深宫大宅内离开，然后顺着一朵比一朵还要繁盛的花的脚步走着，然后来到了那儿。

我赏着冬梅，看他们骄傲的挺立，明明只要过了一个花季就会飘落的。

我脚下环绕着一圈被寒风给吹落的花瓣，枝头上的明明也摇摇欲坠着，却还是有少许坚忍着不肯落下。

我沉浸在赏梅的气氛中，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也同我一样无法自拔在这片梅花中，等到我发现时，我与他已经隔了很短的距离。

他一如孤梅般的骄傲，挺得笔直的身躯被纷飞飘落的粉红梅花给遮掩，只露出丝丝半点蓝色的衣袍一角，梅花香味扑鼻而来，我的心思却被那双从漫天梅花中透出来的狭长眼儿给勾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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