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番外杜衡之华髮绯面(03)

我与四爷的婚嫁算不大不小的事儿，但是在未嫁的士族小姐中也算顶上的大事了，至少在消息放出的几天内咱家的大门也快被不少的绣花盆底给踏破了，然后莫名的多出了许多的亲家，比我们家更旁系的钮祜禄也来凑热闹，不外乎就是希望他家未出阁的女眷也能沾沾光。

一切都是这幺的可笑又理所当然的。

额娘曾经偷偷地告诉我，若是不想嫁四爷可以直说，毕竟没有哪个女娃儿的娘是希望女孩嫁入皇家的门，我听着额娘的话不由得失笑，这普天之下的额娘大概只有您会说这般话了。

万岁爷的圣旨岂是妳我可以拒绝的？我笑着这样告诉额娘，额娘黑色的眼眸儿泛起点点的泪光，拥着我轻轻地说出了道歉。

我拍着额娘的背一语不发。

隔日四爷依先前来府找阿玛泡茶的日子来，但是这回来到府内他来寻的却是坐在池水畔的我。

「妳远比我想像得冷静得多。」他甩袍在我旁边坐下，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许的牵动。

「不然你认为我会如何？大哭？大喊？或是去四贝勒府求你？」我看着池塘水中浮云的倒影漂浮，明明就近在眼前却怎幺样也摸不着，侧过头对上四爷带上几分探究的眼光，我冷冷一笑，「四爷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眨眨眼睛，蓦然噗哧一笑笑了出来，「妳真的，有意思。」似乎是注意到我一开始视线的停留，他伸手入池捞了捞，收回手只余些许的水随着他手的高举低抬滑入袖中，我紧紧的看着天上浮云因为他的这样一搅和而失了形状，好像彷彿明白了他想告诉我的一些什幺。

「妳是聪明的女孩。」他轻轻的说，「所以我也不想和妳多说些什幺。」

心一凛，他想说的事情都在他黑色的眸底一目了然。

虽然他碰不着天上的云朵，但是在水中飘忽的浮云却可以一手将他翻覆。

我想起了那男人背影看过去的衣玦翩飞，以及他是多幺努力爬到了贝勒的位置。

我知道四爷不是要胁我，他只是在告诉我一些该知道的事情，不应该沉浸在那一年的风花雪月中，但是每每想起那男人的样子，表情丰富之中流转的琥珀色眸光，还有他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我……放不下又不得不放。

「若妳想要就此和老八一同离去，我也说不了什幺。」四爷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妳必须谨记妳的家族由不得妳这般任性。」

四爷的话一句一句都戳中我的心口，但是我却半分感受不到他的恶意，扭头一看他的眉梢轻挑起，视线停在不知不觉又聚合的浮云上，「老八这一生能得到妳这样一个女子一回，也算是值得了。」他的眼帘微微的向下垂着，如果我先前没有跟他打过照面，或者会这样就被假象给骗着了，但是他又偏偏没有任何的破绽。

四爷懂我，却没有完全的看透我。

他一直希望我可以再向上次雨中那样狼狈的与他求情，我相信只要我的一句不嫁，他是真的有办法让万岁爷撤掉这项圣旨的，但是我偏偏，不想如他的意，与四爷的事情，如果要说是婚姻，我倒觉得这是一场争夺，争自尊夺自由，我放弃了我的自由，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尊，四爷让我在不知不觉中都丢弃了这些，而，就是如此显而易见的，我输了。

「我嫁你。」我折起了一朵盛开的无名白花，轻轻摆手一扔，準确的碰到了水中的浮云，溅起了轻轻的涟漪一如我在四爷眼中引起的惊讶。

「我以为妳很爱他。」他的声音冷清如人，却盖不住他的讶异，他从原地缓缓地站起，挡住了原本砸在我身上的一大片日光。

「我很爱他啊。」我豪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提到他，如果是以前甚至巴不得他就这样知难而退，但是现在说起却像是在提醒自己些什幺事一样。

爱八狐狸的这件事情，以后也只能放在心上而已了。

四爷听到我的话后浅浅的笑出了声音，「可是妳说要嫁我，衡儿妳的心意倒变得挺快的。」他的声音带出了恶意的嘲讽，方才与我苦口婆心说起来的他是本性，还是这样恶意讽刺的是呢？我发现我把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他眼底，却一丝丝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他的话带起我的记忆，提醒我上回在雨中嘶声力竭同他咆哮的此生不嫁。

「人总是会变的。」我顿了顿，也随他一样的站起了身子，高昂起下巴注视他的眼睛，「我就是看上了你会给我的权。」

「妳不是爱老八吗？」他挑起一边的眉梢，「纵然他能给的与我的不同，但是他的地位与我相同，我与他，又有何不同呢？」

我笑了出来，一阵鼻酸涌上，我的眼前布满了水光所反射的日光刺眼，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你与他如何能相比呢？这句话，我没有说。

四爷耐着心等着我的回答，见我落泪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摇，我想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才有办法最终站在高位上吧。

「当然不同了。」我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四爷您可是圣上亲自下旨的，妾身岂敢不从？」

「哦？」他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相信只要妳愿意，多得是不必嫁我的法子。」他很坦诚地告诉我，也一语道破我的小小心思。

我没有回答，算是承认了他的话。

他似乎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的对话有趣极了，抚了抚自己线条漂亮的下巴，「我以为妳爱他。」这是我们谈话之中他第三次提起这件事情，像是不停在提醒我背叛自己心情的事情。

「我爱他。」我点点头，「但是四爷您说的，我的家族不允许我的任性。」

「妳不否认吗？」他问我。

「否认又如何？承认又如何？」我反问他，「终究我的名字记载的是在爱新觉罗胤祯旁边。」

「所以，这很重要吗？」

「一点也不。」他笑了起来，一种意料之中一种意料之外，黑色眸子中对于我的轻视变成了探究和趣味，以及迫切想要得到的火光。

总觉得这是我第一次被他放在眼底，但是我却没有半分雀跃的心情，眼泪不停地扑簌而下，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与四爷的谈判简直是单方面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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