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人家秦大嫂是选美小姐出身的。那秦大哥也是好长相。你说人怎幺会可能不美。」
焦母拿出一张相片说「你瞧瞧,这张照片裏头正中央的就是她。你看站在那群洋人的中间她的身高也是不输人家的。你瞧瞧这个脸蛋,五官细緻笔挺。她家就是有着洋人的血统。她就是好看。」
焦克成问她「妳跟她约时间见面了吗?」
「还没,她还没毕业呢,差半年。再等等吧!」
焦克成又问「念什幺的?商的?」
「没问,秦家向来对孩子自由,他们那管她念什幺的。反正都念到博士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学历其实是来帮衬着家裏照料事业的,再不然就是来添个头衔的。改天再问吧!没什幺要紧的。」
「嗯。」
「对了,仲卿呢?你说他去哪里了?」
「去北京,伯卿到日本去了,仲卿去帮他照看北京的那个案子。」
「欸,我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点怪怪的。我总觉得他又谈恋爱了。」
「呵,那有什幺好奇怪的。那不是家常便饭吗?」
「不对,这个孩子从来不打电话打得那样勤劳了。你不觉得他每天都拿个手机再那裏东讲西讲的很奇怪吗?」
「谈个恋爱不都这样?」
「不对,你儿子从来不这样的,先前的那几个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故意要接不接的,这会子他是主动打过去的。你说,这件事情不会太奇怪吗?」
「妳管得太多了,亲爱的。儿子长大了,他会这样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定下来了。妳不要多管闲事去扰乱他。」
「老头子啊!你可不要过分了,我担心我儿子有什幺不对,先前那些女的,时间短点的我们没见过,可有点时间的我们可都见过面了。这次的这个你儿子神秘到家了,问他,他也总是不愿意承认。你说,这事情不是很奇怪吗?」
焦克成安安静静的没做声可心裏却想着,
「有妳这样的妈我也不愿意说。儿子是明智的。」
叫来女佣让她泡了一壶蔘茶来喝。他问她,
「喝不喝?」
葛爱莲说「不喝不喝,喝了会上火的。瞧我跟你说话都上了火气的,再喝不流鼻血才奇怪呢,不喝了。」
家中两老正为了焦仲卿的事情烦恼。这个焦仲卿倒是开开心心的与李馥兰在一起甜甜蜜蜜的。
「改天再上积翠去赏荷花。妳喜不喜欢?」
「你说呢?」
「我知道妳喜欢兰花。年底吧!我们再去兰展看看,找几盆妳喜欢的,妳说好不好?」
馥兰微微的ㄧ笑。
「你的温室都是你养得兰花吗?全都是你买的吗?」
「嗯。」焦仲卿想起两人初遇的景况,笑着问她说「好看吗?那裏面只有兰花,改天我带妳进去。」
馥兰也想起当天的样子,脸色微红的说「好,我是很想进去看看的。」
「那裏面也有妳喜欢的嘉德利亚兰花,我那裏的品相也不少,有些还带有浓郁的香气。我给妳几盆,妳带回去吧!」
「不用了。」馥兰说「养在那裏好好的,带来北京我怕我会出差,照顾不到。北京的空气又不好的,还是不要给我了吧。」
「嗯,那妳要常来我那裏看。」
馥兰脸红着说「不成,那会引起一堆人的眼红的。你那个总机还有··」
「总机,妳说谁?」
馥兰看了他一眼
「总机?喔,妳说她呀!妳不喜欢她明天我就把她换掉就好了。」
馥兰吓了一跳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说」
焦仲卿使坏的说「是说什幺?」他倾着身子靠过去说。
「是说我吃醋了,对吧!」
「你!」馥兰脸色涨红
伸手一搂就是安抚着「好好,不开玩笑的,这人我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而妳呢,更不用跟这样的人计较,我是谁呢?焦总经理呢,光这个头衔就会有一堆女人在我的身边绕呀绕的。妳要学会分辨敌人哪!」
「那谁是敌人?」李馥兰推开焦仲卿问「林咏是吗?」
焦仲卿看着李馥兰,想了一会儿才说「算是半个。」
「为什幺是半个?」李馥兰想不通的问
「因为我对她有防心,所以她是半个敌人。」
「那半个的意思是?」
「她是个有心计,会使坏的女人。我有一次差点而被她骗上床去。妳得小心,我怕她是我母亲那裏的人呢。」
李馥兰吸了一口气说「你母亲她?」
焦仲卿看着远方无奈的说「母亲····,她依然在我们的身边啊!」
李馥兰看着焦仲卿忧虑的脸,一时间她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轮迴是会绑着一群人再度学习同样的课题。
而那一世,他们之间,最大的课题。焦母葛爱莲也转生来到了此世。
李馥兰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孔雀东南飞中的句子不停的旋转着。
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
唉,这命运。
快乐个两天,都星期日了,焦仲卿不安的问,
「今晚我就要回去了,不能再陪在妳得身边,妳父亲会不会再来。我总觉得他会伤害妳们。」
馥兰安慰他说「不会的,父亲是要钱要的很急,讲话大声了点。可他对我还好,对姐姐馥君就不怎幺好了。」
「可上次妳的前任不是打过他,发生了什幺事情?」
馥兰笑笑说「那是因为我姐姐也在场,因为他要推我姊姊我却出去拦阻,那一推我受了伤,所以前任才会生气的动手打人的。他其实是一个有礼貌的人,不知道为什幺总是那样讨厌我父亲。」
仲卿又心疼又吃味的说「要是我在场,我也不会对他客气的。」
馥兰笑着说「你不能这样,那是我父亲。说好说歹都是长辈。」
仲卿看着她又问「妳那个民警前任对妳很好啊!你们怎幺没继续下去的。」
馥兰看着他说「你希望我们继续吗?」
仲卿看着她不说话,可那眼神裏头就是千言万语的。
馥兰笑笑说「你别多心了,那人像哥哥一般的照料我,虽然说是男朋友,可我们之间更像是兄妹。他对我好的连我都觉得对不起他呢。」
「那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馥兰笑着说「你不要问这个,问这个不是你也辛苦我也辛苦。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男人对我很尊重,他是个好人啊,你别怀疑人家。」
「喔!」那表情让馥兰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我也经历过好几段感情了,仲卿,你不该来问我这些人的。我对这些人的感觉都很淡,只有对这位民警孙大哥有点感情,我俩目前还有联络,我跟他之间不太像是情侣的感情。这点我曾经跟他提过。」
「所以你们两人才会分手的。」
「嗯!」
焦仲卿不太敢问下去了。馥兰说的对,就算是他是现任他也不该去过问一些事情。其实馥兰的态度很明确,就算是过去有发生过什幺事情,她也没有深刻的感情,她曾说过,那一世她可能伤的很深,就算是她与那些人发生过什幺她也没有心思要回头去看。她对感情的淡然好像是天生的,甚至是极深刻的领悟的。
想到这裏,又是一阵痛。搂着馥兰叫唤着「兰芝,我对不起妳。是不是我绑住了妳才让妳不敢勇敢去爱。」
馥兰起初是一愣,随后笑了「不知道,但你别多想。我对那世的印象好模糊,我到现在都觉得那些都只是梦。不小心做得梦。也许那世我也觉得那是场梦。都别太认真了。」
焦仲卿搂着馥兰,像是抱住了大海中的浮木一般,紧紧的,牢牢的。
是梦吗?不是的。这一切都能这样真实的。可前世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总是载浮载沉的。人一生苍茫的记忆,换到了下一世又能唤起些什幺?像幻觉一般,焦仲卿只能清清楚楚的活在当下。
他不追求爱情,不追求永恆。只要在当下对得起自己曾爱过的人就好了。
这是他在过去那些前世中,学到的。
李坤生这几天被债主追得团团转。他的狐群狗党刘添跑来跟他说,
「你去找你女儿了吗?拿了多少钱。」
李坤生瞪了他一眼后说「刘添,你这个人无情无义的,你怎幺可以把我丢下后就跑了。」
刘添不好意思的说「欸,在那个当头要不跑了都是傻子,你不要对我生气吗。我这不也来找你了吗。」
李坤生瞪了他一眼说「你找我还不是想从我这裏拿钱去花吗?我跟你说,全老大那裏我把钱给还了。我还剩两个人的债没还。我不会再跟你鬼混的。」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依照你平常的做法,你大概不超过两天就会手痒的。」
李坤生懒得理他。他被这个人害惨了,自从他十七岁未婚生下了馥君之后,这个人就像个虫子一样跟着他。他的女朋友会一个人养着孩子多半还是因为刘添带着他沾上了吃喝嫖赌的习惯。这李坤生跟着他玩乐无边,坏事是一件件干尽了。他最近有点年纪了。回想他这二十几年来的日子,他想着想着就有点害怕。人生都过了一半了,他还能有些什幺。
掉头走,李坤生不想理这个损友,刘添赶紧拉住他说「你真的不开玩笑的,你是玩真的啊!你不可以说走就走。」
这时候李坤生气炸了,他破口大骂到「你这个家伙是个混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谋吗?你与那些赌客及赌场的老大串通好要骗我的钱,你说我有多少钱是进到了你的口袋中的。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跟你这个人无关。」
刘添赶紧说道「你不要冤枉我,你凭什幺这样说?你无凭无据的。」
李坤生冷笑着「就是有人告诉我。反正我的钱也让你给剥光了,我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刘添想,你骗人,你老家还有点积攒你家那个老父还管着呢。那些钱怎花都花不完的。
李坤生只想甩掉这个无赖。他最近看见馥兰的脸都有点莫名的心虚。自从上次那个孙群打了他又骂了他一顿后,他想了很多。他真的很对不起馥兰馥君两姊妹,更对不起两姊妹的母亲。这个女人不顾一切的帮着他照顾着两个女儿,没有钱也努力的让两姊妹平安的长大。说实在的,李坤生的父亲在福建的乡下是有点家产的。可是因为不谅解儿子的作为所以对于这两个小孙女是从来不加以理会的,更何况他是个重男轻女的保守老人。儿子的女人生的全都是女孩儿,这对于只想要男孩来传宗接代的他来说,更是不容易接受的事实。想当初因为一胎化的政策,馥兰馥君的母亲还为了同时保住两人,不顾一切的请求同父异母的姐姐领养了馥君。所以馥君在名义上是阿姨的孩子。李坤生名下真正的孩子只有馥兰一个人。馥君面对自己的父亲是有点自卑的,她常想为何她是被出养的那个孩子。虽然两人都是跟在母亲的身边。
刘添看出李坤生是真的想要与他绝裂了。他打从心里头就有一股脑子的不愿意。他想,这个人从二十年前就乖乖的听着我摆布了。光他让我拿走的吃喝玩乐的钱就不少了。听说他老家还有个老父把持着家产。这个老父是个顽固又强悍老人。这钱··应该是也保下了不少了。
刘添就是想要这些钱才会揪住这个李坤生的。这人还是块没啃乾净的腿肉。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想了想,他就跪下来求这个李坤生。他对李坤生说,
「坤生,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故意要骗你的意思。我缺钱用,你帮帮我。」
李坤生生气的骂他说「不好意思,我没钱了。你缺钱那我也缺着,要不你给我,换你帮帮我。」
刘添继续的哀求着「你都知道我家里头有个孩子需要养。你就帮帮我吧!」
李坤生气死了,他说「怎幺帮?没钱怎幺帮?」
刘添只好对他说「你父亲那裏不是还有点家产,我们再去弄点来,让我养那个孩子吧!」
李坤生一听,原来这家伙要得是我家的家产。怪不得这样死缠烂打的。
手一挥,脚一推。汰的ㄧ声就吐了口他往他身上去了。
刘添这下子气炸了。他起了身,上前去就是勒住了李坤生的脖子。
「你去死,你这个无赖。」
李坤生被勒的快要没有呼吸。他只知道自己的脸好涨,眼睛快要凸出来了。就这样眼前一黑,人变倒了下去。
「你ㄨ的,你把老子当什幺人?要不是你老家还有点小底我还真懒得理你这样的废物。汰!」
裤子一拉,一道尿就这样洒在李坤生的脸上。这一尿,倒是吓着了刘添。
「嗯,这人怎幺不动呢?」
刘添用脚推了推李坤生几下。这李坤生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刘添知道大事不妙了。
是吓得手脚不协调的连滚带爬的走了。
李坤生这一生就是给这样的人牵着走大半辈子的。
最后也是被这样的人伤害到这步田地。
好赌的人往往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其实事实刚好相反。
若有智慧,怎不知人性最大的弱点就在贪婪、在自大。
那些诡诈的人就是知道人的弱点,所以他们利用了这些弱点夺取懦弱之人的钱财。
然后满足了自己的贪婪。
这些人,只消把他丢在被剥夺被欺诈的陷阱裏。
我们··,就可以听见
他们痛苦悲惨的哀号声了。
仲卿坐在飞机上想着他的李馥兰。他依稀记得梦裏头有个木牌子上面好像有刻着一些字。仲卿就是想不起什幺字来。他想,这木牌子好像是他们两人的信物。他想要还给馥兰这个信物。因为,他在她冰冷的遗体中看见她紧紧的握住了这个木牌。他想,这个东西必定对兰芝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回到自己的家中,焦仲卿在淋浴间中沖着澡,他想到梦裏到底还是模模糊糊的。算算时间,那东汉末年到今时已经约有两千年之久了,印象会这般不清不楚的才是应该。可他要怎样才能刻上那些字呢?那些字又写了些什幺。想着想着才想到馥兰的那一句话「也许这些都是场梦,别太认真了。」说真的,他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要经历过大痛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曾认真的痛过。这样的痛似乎只有感觉还隐约得留存,很多细节都不存留了。这是上天的悲悯?还是人故意的忽略?是云过风轻的领悟?还是滋养大地的沃土?他不愿意再多想了。
走出房门后。他放起了唱片,轻轻的哼着歌曲。他不喜欢情歌,情歌在如何浓烈好似也唱不出他们所经历过得一切。
也或许是因为心裏头有伤。所以才会排斥。他喝着下人给他準备的茶和点心。他很晚很晚才回到家裏,只因为要多一分多一秒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累了。只传了个简讯给她。他不喜欢她等待,那太累了,他总有种感觉他曾让她等了又等。
等待,是漫长而伤神的。
坠入梦中,他期待着那块木牌可以再度出现。那是什幺样的木牌?到底是什幺?他不得而知。
只见佳人素妆,笑靥如花。那木牌及书简一册册。他看见了书简上的小字,
「诗经,郑风。」
只见得馥兰翻着木牌,那丝丝秀髮如云,轻垂在额际间。他啧啧称奇,她的古装装束这样美。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她为他穿上古装。
就在这一刻,就想要多一分眷恋的时候。闹钟响了,焦仲卿不愿也不甘的从梦中睁开了眼。
他的梦总是这样的短暂而令人怀念。再每一个梦迴的过程中他都耗费相当大的力气。因为哀伤会再度袭击。
就这样醒来。他起了身,然后被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一个美好的身躯夹带着香气就这样躺在自己的身边。焦仲卿慌张的想,
「最近我已经没有带女人回家的习惯了。谁敢爬上我的床。」
赶紧揭开了被单一看,他瞪着床上的女人一眼。摇摇她说,
「该起床了,谁让妳爬上我的床的。」
那一双睡眼惺忪矇眬的双眼看着焦仲卿说「嗯,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了两天了。唐嫂帮我开得门。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
那是回瞪了她一眼,然后捏着她的脸说「妳啊!昨天何时爬上来的,不怕我把妳当成别人把妳给吃了。」
「不怕,我一喊你就会醒的。更何况你还做了个甜梦,笑都来不及了,哪里会来理会我的。」
「呵,就妳懂我。」
「吃些什幺?我饿了。」
「好,我让唐嫂去弄饭,昨天我让她帮我煮粥了,我知道妳爱吃馅饼,我让她给妳弄去。」
「嗯,这个好。那你要陪我吃饭喔。」
「妳真黏,嗯,答应妳了。」
那一张甜美的脸上,堆满了笑。看起来就是让人倾心。
焦总裁的床的确是不缺女人的。不敢说美女如云,但至少他不会让自己委屈着。
看这娇美的笑容,焦仲卿温柔的笑着。如果是李馥兰看到了这一幕,那会是多大的伤心难过。
这一世的焦仲卿已非先前的焦仲卿了。他曾经耽溺在男女之间,放蕩不羁。难道是因为那一世的缘故,对爱情已无顾忌了吗?
还是放纵下才能隐藏自己的痛苦,而稍为感到释怀吗?
无解。
餐桌上,两人相亲相爱的用着餐闲聊着。这是一个连林咏都没辙的女人。
无法挥之就去,无法招之就来。有个性有脾气有想法又没人敢动的女人。
焦仲卿心裏想,这要如何跟馥兰介绍呢?
嗯,需要些技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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