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底最深处如坠石般的疼痛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竟这么容易就走了,仅几句话,只有几句话而已,就逼走他了?这些!这些和他四年所熬所受的如何相比!
倏然回头,又与刘誉撞了个满怀,沈言之猛地抓住他的衣襟,手指都在颤抖,“刘誉!刘清平!”
“我在,我在”
“求求你,带我出城,我……我找不到……”,哭意尽显,狼狈至极,想他沈言之于世二十栽,深藏喜怒,从容淡然,除却在殊易面前外,何时这样狼狈过?
太阳高挂,暖意洋洋,刘誉分明地看见沈言之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刺痛了双眼。终是叹一口气,妥协,“好,我带你去,是哪边的城门?”
“往都城的,往大梁都城的……”
满心满意,皆是大悲。
沈言之知道,今日若一别,他日便再难相见,当日处心积虑离开的是他,殊易找来誓死不从的是他,如今殊易放了他自由满是不舍的也是他。他知他不堪知他无常,然不变的,只有这一颗心和无尽思念罢了。
再骗不得人。
他喜欢,真的喜欢;不舍,当真不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他听到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这些辱骂也好,好奇也罢,听进耳里如阵阵清风而过,事到如今,他还在乎些什么?
到了城门口,越过出城的长长队伍,一向以清廉为名的刘大人也头一回摆出了知县的架子,挺起胸膛亮出官牌,守门侍卫及一**百姓立即跪倒在地参拜,刘誉和沈言之皆恍若未闻。
出了城,沈言之却又失了心神,他该往哪里找?难不成一路找去京都,还是直接找进宫里,哪怕只有一句道别也好,无论如何,有始有终,也不枉他痴心错付。
站在城门口,感受周围人流涌动,一切皆做虚无,只有微风扫过耳边还算清晰。
——我从不畏惧孤独,甚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却害怕重逢,孤独像一颗种子埋在心底,直到有一天碰见相遇,开出一朵叫思念的花。
大梦一场。
刘誉看着他,终是明白有情与无情是不同的,沈言之对他无情,故满句满语间都带着倒刺,尖利非常;然对那不知名的人有情,才造出了这样一个沈言之,全身上下柔情缠绕,什么高贵骄矜,都不过一纸虚言,随风而散。
忽听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声一声踏在土地上,尘土飞扬,一匹高大的黑马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喧嚣而起的烟尘中。刘誉盯着马上人看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和神色,只知他的眼神落在了沈言之身上一瞬,只有一瞬,便倏然拉进马缰,扬起高大的半个马身,随着一声嘶鸣,轰隆落在地上。
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沈言之,眼中带着惊喜和质疑,脚步缓慢地似乎能拖上百年之久。刘誉忽然反应过来这人是谁,默自后退几步,他知他比不过。
“言之?”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言之忽抬头,拼命压抑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像个丢了糖葫芦的孩子,兀自站在人群中央抹泪哭泣,哭得心碎。
慢慢伸出手,仿佛这一年分别时光从未有过,又仿佛刻骨铭心,他哭着泣着,支离破碎,“抱抱我……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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