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坚信着银狐对他的爱,所以他敢孤注一掷,敢以命相博。但他却忘了问一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有违孝道,是否,令人心寒。
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恃宠而骄与有恃无恐,只差一个心字,他怕。
他抱着师父的腿痛哭半晌,等渐收了声,才终于缓了口气上来。他松开钳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哽咽着说:“师父,求您打我吧……我错了,再不敢了。”
银狐看着跪伏在地的人,沉默半晌。
那夜苏云舸专程找到他,对他说出陆上清的计划,一字一句犹如冰雪寒心,待人说完,冷汗已然沁透了他的衣衫。他强压着内心的涌动,对顾立军连发三道紧急通知,将顾少泽的住处作为临时集合点,召开会议,这才敲定了最终的决定。
等一切运作妥帖,银狐却凉了半颗心,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多情,还是那人根本没想过后果。
二者取其一,银狐宁愿是前者。
陆上清等不到动静,**脆膝行一步,抓住师父手里的掸子,就往自己身上抽了下去,却被人施了个巧劲,挣脱开了。
“混账,”银狐斥骂道,“该捱的,一下也少不了你的,急什么?”
不知怎的,听说会挨打,陆上清反而松了口气,他鼻头一酸,泣不成声地说:“我怕……师父……寒心……”
银狐看人哭得凄惨,又听了这句委屈极了的话,那凉了的半颗心,忽然就暖了起来。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无奈地说:“多大的人了,打两下就哭,真有那么疼?把眼泪收起来,听我说。”
陆上清胡乱擦了把眼泪,抽噎着点了点头:“师父您说吧,清儿听着。”
银狐等人缓过劲来,才缓缓地说:“在面对突然的恐惧时,任何人都会有过激的反应,那个时候,人心最难掌控。
“何初现在必已恐极,所以现在绝不是下手的时机。若想让他钻进套子里,就要先缓上一缓,给他一种你并不可怕的错觉,让他产生侥幸心理,届时,时机才会成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陆上清认真地听了,把师父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才点了点头:“是,清儿记住了。”
银狐甩了甩手里的掸子,轻声吩咐:“转过身去,跪好了。”
陆上清刚摆好姿势,便听到了掸子抡起来的破空声,即使他咬紧了牙关,可下一秒还是痛呼出声了。他强忍着想跳脚打滚的冲动,感受着身后剖骨剜肉似的疼,半晌才缓过了劲。
银狐拿着掸子,在人遍布血痕的臀上比了比,轻声问道:“闯祸的后果,你可知道了?”
陆上清点着头说:“知道了,清儿错了,再不敢了。”
银狐甩手又是极狠厉的一下,打得人浑身一抖,惨叫出声,掸子却也应声断了。银狐随手就把只剩一半的掸子丢在了地上,小心地扶起人,打横抱着送进了卧室。
顾少泽利落地给人处理了伤,又检查了一下人的身体状态,客观地建议道:“下午最好请假吧。”
陆上清摇了摇头:“太麻烦,不用了。”
顾少泽便点头说:“那你走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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