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眼见水倒出来了,穆棱出声喝了句。
禾蓝心不焉,被她一吓,水壶里水倒了一大半白潜身上,打湿了他胸口一片衣襟。
四周一片寂静,一切仿佛都停止下来。
白潜撩起衣片,漠然地看了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禾蓝连忙道歉。
“道歉就算了,我要留下你身上一个零件!”穆棱心里血气又翻腾,拔了刀就要抽出来。
杜别按住了她刀柄,“她不是故意。一件小事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这是自己地盘,本来以为他们会有所顾忌,然而,事情和他预料结果却背道而驰。如果没有准备,他们敢单枪匹马来?
杜别原本判断这一刻被推翻了,他目光落白潜身上,白潜神色很镇定,或者说,是有些漠然。侧头对他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饶是这样,穆棱也觉得有些奇异。她很少看见白潜笑,甚至可以说根本看不到。这么一停顿,手里刀就没有出鞘,这时,又恰巧听到白潜平静声音,“把刀收回去。”
穆棱只听他,马上收了刀。
禾蓝浑身冰凉,他没有看她一眼,连一个侧眼都没有。心里苦涩越积越多,她把盘子端起来,低头就要退下。
有只手从旁边拦住她,“泼了我一身,就想这么走了?”
禾蓝低着头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白潜捏住她下巴,抬起她脸,语气很是轻挑。他冷冰冰眼神让禾蓝心底都发冷,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她认识白潜。此刻,他看她眼神不像看一个熟人,而是一种说不出审视,还带着种轻蔑。
禾蓝不堪忍受,一把打开了他手。
白潜哼笑了一下,抚弄了一下手背上红痕。
气氛有些冷场。
“你先出去。”杜别对禾蓝说。
禾蓝拿了盘子爬起来,几步踉跄向门外跑去。起来时候,她差点摔倒,幸亏杜别扶了她一把,“小心点。”
禾蓝走了,白潜端起茶碗啜了一口,似乎不经意问起,“杜少校和她很熟吗?”
“普通朋友。她只是来凑个数,平时不做这个,所以,难免有点毛手毛脚。有什么得罪地方,还请谅解。”
“怎么会?小事罢了。”白潜握碗手却紧了紧,无人看见地方,崩出了一条裂缝。
下过雨林子,路很不好走。禾蓝狭隘竹林里穿梭,不知不觉,身上已经被雨水沾湿了,脚上也沾满了泥,她却浑然未觉。
天上云层渐渐厚了,淅淅沥沥地降下小雨。本是闷热天气,现衣服湿漉漉地沾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步伐急了点,一脚踩进了一个水坑,闷头就倒了进去。
坑里积蓄泥水全部溅到她身上,头发上都是污迹。
一双穿着黑色军靴脚踏过泥土,悄无声息地停她面前。
禾蓝抬起头。
白潜俯□,漫不经心地对她伸出手。这还是双修长白皙手,只是虎口处布满了老茧,禾蓝没有把手递给她,而是自己撑着身子慢慢爬起来。其间脚下打滑,还摔倒了几次,白潜把手插回裤兜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等她站直了身子,白潜这样对她说。
“……你看我笑话吗?”禾蓝咬住了嘴唇。
白潜似乎是诧异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他语气很轻和,说不上什么感觉,禾蓝心里就是难受,就像被一只无形手抓住了心脏一样。她记得他把头埋她脖颈处不停叫着“姐”样子,记忆越是清晰,心里就越是堵塞。眼前人还是那副好模样,出众眉眼和五官,只是,那笑容背后透出来是彻骨冷淡。
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白潜,就算有,那种情绪也不是对着她。
是什么改变了?
她想着这五年来自己变化,忽然有种物是人非惆怅。她不想伤春悲秋,心里却下着场雨。
这种相见,还不如不见。
禾蓝忍住心头泪意,转身就要跑开。
白潜拉住了她,把那洁白纤弱手腕手里一拽,她就不受控制撞他怀里。他顺势抱住她,紧紧扣住了她肩膀。
这个怀抱宽阔、温暖,他低头看她目光,却充满了戏谑、调笑。
——像外面那些士兵调戏女奴一样。
一种羞耻感从她心底升起,禾蓝用力想挣脱他。白潜任由她奋力挣扎着,一步一步逼近,直到把她猛地按后面树干上。
粗糙树干摩着她皮肤,禾蓝觉得后背仿佛被锯子割开一样疼痛。
他目光,也不比锯子让她好受。
“放开我!”她大声喊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他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那对狭长眼睛里透出光像锐利刀子。
“……你要问什么?”禾蓝气息不自觉地弱了一下。
白潜冷睨着她,炙热呼吸扑面而来,话出口时候,他自己都微微颤抖,“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禾蓝,“……”
“说话啊,哑巴了?”白潜轻嗤了一声,“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吗?他们都逼我,一个个都逼我……我痛苦时候,我多么希望你我身边。白东楼说你是为了自己安危,所以才离开我——”
禾蓝几乎想大声辩解,话喉咙口却憋住了。
“可我不信,你不是那种人!”他目光缓和下来,轻声道,“告诉我,为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禾蓝多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复仇路那么艰辛,又何必扯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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