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残血！”凤无夜焦急地唤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残血的眸中渐渐失了焦距，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开始隐隐的抽痛。

凤无夜清楚，那是华莱希亚残存的记忆，即使已经轮回转世，即使残血再也不是那个人，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千丝万缕的关联吗？即使残血若是真有了华莱西亚所有的记忆，或许许多他们如今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都能迎刃而解，但凤无夜却从来不曾希望残血和华莱西亚有任何关联，甚至心中还在隐隐恐惧着。

“疼……无夜……真的好疼……”仿佛被凤无夜所唤醒，残血的眼中不再空洞，然而在下一刻众人却看着他双手捂着头，一声声地叫疼，眼泪顺着眼角滴滴落下，看着这样的残血，凤无夜简直连心都揪起来了。

114.记忆融合

凤无夜席地坐了下来，让残血躺在他的腿上，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部，试图减轻一些他的痛苦，然而残血虽没有再喊疼，但惨白的脸色、紧咬着的双唇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只是在忍耐着痛楚而已。

“无夜，难道不能让残血退出游戏吗？”轻风过耳提醒道，如今残血不再是个NPC，他在现实世界也有着身体，看着残血痛苦的模样，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而凤无夜却只是摇摇头说道：“我已经试过了，不过系统提示残血精神处于异常状态，无法下线。”凤无夜早在第一时间就试着下线了，可惜根本无用，而凤无夜也不敢让残血强行下线，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凤无夜大概知道残血突然头疼的原因，从之前那几句短短的言语以及残血的心绪变化中，他就能猜出几分，怕是华莱希亚的记忆与本身的思维产生了碰撞，没有人知道这两者的冲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在众人的眼中，凤无夜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甚至按摩着残血头部的他还带着几分温柔的味道，然而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他现在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忧愁、担心，更甚者是恐惧，曾经的他不希望残血有着其他的记忆，当一个人脑中多出了一份完全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经历后，真的还是原来那个人吗？凤无夜怀疑着。

然而到了此时，凤无夜却发现，只要残血还保留着与他一起的记忆就已经足够了，或许华莱希亚的记忆因为时间的积淀而沉重无比，但华莱希亚的记忆却永远的终结于他陨落的那一刻，而残血和他的记忆却有着无限的空间可以发展。

但若是残血彻底将自己遗忘了呢？凤无夜几乎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众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人，任谁都以为经历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后，两人之后的道路不再有着坎坷，但是看着残血如今的样子，大家的心中却都有些不确定了。

而此时的残血也不好受，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画面，他看着两个天使从诞生起就形影不离，相濡以沫，天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有着他们的足迹，金色与黑色的身影，仿佛是一道最和谐的风景，残血的脑中几乎充满了他们幸福甜蜜的片段。

这是属于华莱希亚的记忆，残血清楚地知道，此时的他犹如一个旁观者，无法阻止任何的变化，然而华莱希亚的感情却能清楚地传递给他，每一副场景中都是浓浓的温暖与依恋。

突然的，这样的场景却改变了，画面中的两人只剩下了一个，一片空旷中只余一个孤零零的金色身影，那欲哭无泪的苦涩样子，让他的心都在纠结地疼着。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当一个不熟悉的天使在画面中出现对华莱希亚说着什么时候，残血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分不清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华莱希亚的，只觉得透骨的寒意直渗到了心扉，再也感受不到除了冰冷之外的感觉。

残血看着华莱希亚从自己的空间领域中取出了他的法杖——审判之光辉，那是只属于光明审判者的权杖，也是在这世界中屈指可数的几件传说装备，华莱希亚用这柄法杖斩杀过无数的敌人。

虽然华莱希亚代表着天界的光辉，但他却从不是双上没有沾上任何鲜血的人，正相反的是，无数的魔族丧命在他的法杖之下，对于此华莱希亚从来没有过任何犹豫，然而这一次华莱希亚执法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惧怕着法杖的那天。

如海水般蔚蓝的眸子中，此时却只剩下了无尽的悲伤，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落下，然而握着法杖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当华莱希亚再也流不出眼泪时，他的眼中也没有了任何悲伤的痕迹，只是除了悲伤之外，华莱希亚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感情。

再然后残血见到的就是征战不断的场面，曾经亲密互为半身的人，却在互相伤害、杀戮着，然而再多肉体上的伤害都比不过灵魂上的疼痛。

华莱希亚并不真正清楚瑟列斯堕天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瑟列斯的无奈，只是即使瑟列斯有再多的理由，他对天界发动战争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所以华莱希亚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身在高位的身不由己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些记忆依然在残血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从瑟列斯堕天之后，温馨与幸福就已与华莱希亚绝缘了，那场神魔大战持续了多久，那样的悲伤与哀戚就持续了多久。

最后的那一幕，残血所见到的是，华莱希亚与瑟列斯各自施展出威力最强大的魔法，在如此近的距离中，任谁都无法存活下来，然而那两人却只是静静微笑着，仿佛死亡才是最后的解脱。

瑟列斯仿佛与华莱希亚说了什么，华莱希亚听了之后，笑容变得更为柔软，残血也能感受到那一刹那的释然，仿佛长久以来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再也没有遗憾。

残血清楚或许这就是瑟列斯堕天的真正原因，然而他却只能看到瑟列斯嘴唇嚅动的样子，而瑟列斯究竟说了什么，他却是完全不知。

华莱希亚的记忆到此中断，然而残血却并没有感受到好过些，若说刚才还只不过是对于一段记忆感同身受的话，此时的他却是感到了灵魂都在被撕扯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

凤无夜只觉得怀中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细细碎碎的呜咽从口中不断流泻出来，每一声都只是轻轻的，却让人听着的人疼到了心尖上。

但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突然的，残血的呻吟陡地拔高，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显然是晕了过去。

“残血……残血！”凤无夜轻轻拍着反残血的脸颊，试图唤醒残血，但残血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是更为担心了，只不过他们比凤无夜更不了解事情的经过，自然是更帮不上什么忙了。

“残血一定会没事的，所以小凤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执子之手安慰着说道，他们除了能够稍作安慰之外，能做的事真的少得可怜。

“神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凤无夜虽然并不寄希望于能从神无这里得到答案，甚至他隐隐猜测着，神无真是因为猜测到了这一点，才会带他们来到这儿的，但总要问一下才能心安。

神无的反应没有在凤无夜的意料之外，只见她以茫然中带着些歉意的眼神看着凤无夜：“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带你们来这儿了。”神无看着残血的眼神有些忧伤，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凤无夜此刻也不想去计较神无的言语中究竟有着几分真心，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摊牌，说破对方的身份，但凤无夜更清楚此时绝对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若是真翻脸，对他们绝对是有弊无利。

“算了。”凤无夜最终也只能对神无如此说道，众人的担心他心中也清楚，“残血不会有事的，之前的那些都已经熬过来了，残血又怎会在此刻放弃？”这是凤无夜对于自己的安慰，却也是对于残血的信任。

无论遇到怎样的事，只要不放弃，总有机会。

而此时的残血也确实如同凤无夜所猜测着，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一bobo记忆的涌入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温和，反而像是要取代着他脑中原有的记忆，就如同是灵魂硬生生地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一般。

他诞生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将还是幼时的他抱在怀中，温暖的气息中带着清冽的味道，让他一直眷恋着，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想独占着这一份宠溺，只希望他的笑容为自己而绽放。

在很久之后，他才清楚这样的心情就叫情爱，而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前，早就以实际行为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还记得当他从凤无夜口中得知他也对自己怀有相同心意时的惊喜，只觉得拥有全世界也不如此刻幸福，然而两人的身份又成了最大的障碍，原来两人之间竟相隔如此遥远。

伤心过，自卑过，但最终却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一次，所以有了他在现实世界的重生，而在经历了这许多，终于能在一起时，他又怎会容许即将到来的幸福突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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