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上,工作不在状态。
“安作家?”周越晃了晃剧本:“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要不要上医院。”
“哦。”我摇头,示意无事。
“很少见到安作家失魂走神的样子。”周越调侃:“有心事?”
“没有。”我抬眼:“刚刚说到哪了?”
周越却掖了剧本,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安作家,你和楚宁师姐是什么关系?”
我心里警惕:“为什么这样问?”
“虽然我不该过问,但是……”周越犹豫:“那天,我看到你和楚宁师姐搂在一起?”
“所以呢?”
“想问问你和师姐什么关系?”
她这一问,我倒是深思起来。什么关系?要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关系?思前想后,答案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什么关系也没有。
这让我很忧虑,我知道现在的张楚宁就是柳絮,那又怎样?这件事又有谁知道?又有谁会相信——重点根本不是需要谁的相信,而是!
我能向谁坦白或炫耀曾经我和她的感情,向全世界全宇宙粗暴而简单地宣布我和她的关系?不能,都不能,因为现在的张楚宁根本没有向我说过什么。
就连那天的意外——她叫的人是安作家,而不是安安。
——那你还挂念她吗?
——那是自然。
——那么谁能确保,重生过来的她,会挂念你呢?
——你说得没错,谁都不能保证。
李念德的话说得没错,当时的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旦事情成真,谁还念及那么多框框条条约束自己的激动?
我尚自沉浸在于她相见相识后的欢喜,却蠢到忘了求证她的感受。
柳絮她——未必喜欢我!
毫无根据的猜测却像磁铁似的,吸走我所有的思绪与注意力,甚至还十分过分地绞住心脏,痛得我十指挛缩,难以承受。
“你……还好吧?”侍者走过来,弯腰亲切地问道。
我抬起惨白的脸色:“还好。”
“看起来很不舒服,需要叫救护车吗?”
“不用。”我摇头,整个人搞得跟失恋般悲怆:“想起些事情,有些难过而已。”
“哦。”侍者了然,这年头,她还真见过不少失恋的人来咖啡厅泪流满面地回忆过往。
“请慢慢享用。”侍者放了咖啡,笔直地转身走掉。
咖啡幽香的气味,让我一阵反胃,艰难地伸出手推远了一点。可是胃不打算放过我,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洗衣机,来回搅动我的肠胃成了麻花。
我搀扶墙壁,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惨白如女鬼的脸色,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让柳絮看到如此糟糕的我?
我哆嗦着,翻腾一遍挎包,零碎的事物摊放在洗手台。我用手乱拨,颤抖地拿起口红,往唇上一擦。
真是该死——怎么好好的,就偏了呢?
眼里忽然晕出一些水光,不是因为口红抹得乱七八糟而心生烦躁沮丧,而是,痛。
身体的某个部位,她不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不肯罢休。
泛白的手指关节抓着洗手台,我拿起粉饼,往脸上一擦,顿住。好似有人手持大刀,从我腰间狠狠劈过,干脆利落地横穿腰身,刀尖见红不见滴血。
宛如五马分尸的疼痛,将整个视野劈成了黑白色彩,镜子的我,唰唰地白。
柳絮离开之后,我不怎么爱哭了。长此以往对她的依赖,一旦变成难熬的等待,成熟是必然,知性是必然,想念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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