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不以为然,但想刘睿这种权贵仇人多,谨慎惯了,便也没多问。
很快,马车到达水手们租住的客店。水手们得了消息,早在门外等候,连初阳也从大夫家回来,站在人丛前面迎接他。赵棠一下车,手下哗啦啦围上来,初阳扑进他怀里大哭。赵棠也有些心酸,一边拍他的背,一边问水手们别后事。
水手们粗野,一口一个他妈的,把刘坚、狱卒和店小二骂个遍。赵棠道:“这一趟是我疏忽,连累弟兄们了。”水手们纷纷道:“赵爷,别他妈说这种话!咱们哪知道当官的这么不要脸!你带我们来洛阳吃喝玩乐,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赵棠笑道:“照这么说,我还做对了?”
水手都笑起来:“对呀!您是赵爷,干什么都对!”
赵棠哈哈大笑,豪气渐生。他看看怀里的初阳,想:“我天生就是下流胚,当什么小公子,还是当强盗当商人,杀人越货,喝酒嫖妓,痛痛快快地把这辈子过完!”
水手们来到洛阳,见了繁华,却囊中羞涩。正好有刘睿的一万两千金,赵棠便带着初阳和众水手到集市里,看中什么,水手们就一而上,把店铺买空。
赵棠抱着初阳,一边走一边给他看刘睿送的箱子:“这都是御用的药材,你小子撞大运了!”又把写着“云梦”的箱子打开:“这个也给你啦!”
初阳却愣了,抚摸箱上的云梦二字:“这是……给云梦小妹妹的?”
“你认得云梦?”
“我娘两年前怀了胎,冬天冷,冻掉了。我在心里起了名字,要是小弟弟就叫青阳,小妹妹叫云梦。”初阳含着泪,满脸的不可思议,“天子真是天的儿子?他怎么知道是小妹妹啊?”
赵棠一个踉跄,心脏骤紧。
该说刘睿神通广大,派人查自己,竟能查到一个流产女胎藏在哥哥心里的名字,还说该怪那人粗心,没说明云梦已死,让刘睿备下礼物,惹初阳伤心?
又或者,刘睿没查他,只是那个神通广大、未卜先知的梦里,真有一位叫云梦的小女孩?
刘睿没查他,不知道妻儿双全是假话。在刘睿眼里,自己迟早要回刺桐湾,回窈娘身边。所以他才要推开自己吗?
睡了就要动感情,动感情也会分开。分开疼,还要睡,不是贱吗?
赵棠又叹又笑,那么惨烈的别离,源头竟是一个误会。到此为止吧,误会就误会吧。
初阳捧着云梦的箱子,哭哭啼啼说往事。赵棠被他吵得耳朵疼,笑道:“要不要飞?”
初阳忘了哭,叫道:“要!”
“飞喽!”赵棠架着初阳飞奔,初阳张开小胳膊,咯咯笑。
赵棠也笑起来,他人高腿长,跑起来极快,把水手和武士都甩在后面。走到集市深处,赵棠累了,把初阳放下,喘道:“我老了,要是年轻十岁,能扛着你飞一天。”
身后没回音。
赵棠道:“初阳?”
他回过头,身后人潮汹涌,不见初阳。
“初阳!”赵棠心一慌,正要寻找,忽发现地上有一些零星水迹,有骚味,似小孩子吓得失禁,一路淋漓的尿迹。赵棠循着尿迹追去,追进一条幽暗狭窄的小巷。
小巷内有两个人,一个是初阳,正被按在墙上,小手小脚踢蹬着,另一人灰衣蒙面,举起短刀,正要割断初阳的喉咙。
赵棠大喝一声,飞身上前,一脚踢中灰衣人的手腕。短刀失了准头,灰衣人回过头,眼睛里爆出惊喜的光。
赵棠毛骨悚然,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
那灰衣人丢开初阳,一道刀劈向赵棠。这一刀干脆利落,毫无花巧,仿佛吹风落花一样自然。赵棠明知该躲,然而感受不到丝毫杀气,于是从头脑到身心都怠惰了,不肯反应敏捷。
赵棠想:“往后退,肩膀后撤!快躲啊!”
身体的确退了,然而慢半拍。刀尖划破衣服,就要刺入胸膛。就在这时,那人手一抖,泄出杀气。赵棠顿时调动浑身力量,提起未受伤的左脚,踹中那人裆下。
那人惨叫一声,先把趴在他小腿上咬的初阳甩飞出去——方才那一抖,正是因为初阳咬他;随后他扑向赵棠,如老鹰搏兔,蟒蛇吞蛙,架势狠辣沉稳,绝非野路子练出来的。灰色布料上露出的眼睛如毒蛇,如饿狼,如蔑视人类的阎罗。赵棠脑子嗡地一声,意识到此人是谁了。
他是刘坚的心腹,阿六。
狱中的酷刑仿佛复活了,热辣辣地灼烧着身体。阿六这一扑仍旧没有杀气,然而赵棠浑身剧痛,那沉睡已久的、在斗兽场磨练的技巧全部醒了。他一拳捣向阿六的肚子,阿六似乎早等着他这一下,手腕一翻,短刀就割向赵棠的手腕血管。这一瞬间,赵棠猛地低头,用额头撞上阿六的鼻子。
鼻子受道撞击,人在一瞬间就会眼花流泪,失去视觉。阿六果然满脸泪水,手中刀失了准头。赵棠扑进阿六怀里,张口咬阿六的脖子。
人本是兽,是兽,就要靠牙打架。小孩子厮打时,五六岁的小孩子往往不是三四岁的对手,因为三四岁的小孩子,敢于小野兽似的用牙咬。而大一点的懂廉耻,便羞于做野兽了。
赵棠呆的斗兽场,生死、人兽的界限模糊不清。他们这些打手从未学过武术,所学的都是杀人术。
扣眼、踢裆、撞下巴、咬脖子、掰大拇指。都不入流,都是本能。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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