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去哪儿了?”
“出门前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说是疗养院,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不是要让我一整天都跟你待在一起吧?”
“放心,我不会让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出租车就在两人一路争吵中开进了市区,而至于为什么两人会这么针锋相对水火不容,那要从一幅无辜被毁的画说起,甚至可以另立成书。
*
疗养院小楼前的灌木丛上落着尚未融化的积雪,尉央站在木质的门栏外望着里面,原本摆放在院落的躺椅已经不见了踪影,整栋小楼安静的仿佛画中的静景。
推开门栏走向那栋小楼,进去后一位护工上前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一个亲人有些病重。”
“可以告诉我亲属的名字吗?”
尉央默了默,说:“他叫林卿和,是我父亲。”
护工闻言仔细地看了她半晌,说:“林先生在这里休养了两年,为什么你从没来看过你的父亲?”
“……不想见我的人一直都是他。”她说。
“林先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重病一场,昨晚突发呼吸不畅,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不过现在仍在昏迷中,医生会一直关注他的情况。探视时请保持安静,假如发生任何突发情况请按下床边急救按钮。”
尉央安静坐在床边椅子上,凝眸注视着躺在床上面带呼吸罩的中年男人。长久的病痛折磨令他两颊消瘦,鬓发间隐约可见雪色点点。
十四年来她第一次待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近得触手可及。而她却手脚僵硬,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这是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可他的*早已在自己妻子身上消耗殆尽,没有留给女儿分毫。
尉央的视线移到窗外,出神地望着湛蓝的天空,那是母亲在的天堂。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人影时眼神瞬间凝滞:“龄……龄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尉央猛地回神,看到从沉睡中苏醒的男人正大口喘息着竭力向自己伸出手。
她立刻奔到床前按下急救按钮,一分钟不到医生护士便赶到了病房。尉央远远站在后面,他的手始终向她的方向伸着,她木然一笑:你把我当做母亲了吗?
情况很快控制住,在打了一针镇定剂后林卿和再次陷入沉睡。护工为他掖好被单后对尉央说:“今天他不会再醒了,你可以明天再来探视。”
“能允许我陪护一夜吗?”尉央问。她怕一旦离开这个房间,就再没有勇气踏进来。
“请跟我去填一份手续表。”
一整天滴水未进尉央并没有感到饿,护工送来的晚餐她简单吃了两口就推到一边。房间安静地只能听到仪器的嘀声,尉央恍惚中觉得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常年躺在病床上,父亲整天整夜地守在她旁边,而自己只能一人睡在空荡荡的家里。
几次差点趴在他病床前睡着,尉央挪到房间临时加的一张空床上,掏出手机一看全是莱安和艾格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回复了一条短信,她握着手机便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时,一道身影挡在了眼前。尉央睁着眼睛,沉默看着坐在轮椅上凝视着自己的人。
林卿和柔和一笑,说:“陪我去看你妈妈,好不好?”
*
天气晴朗,整个墓园都被阳光笼罩。尉央推着林卿和的轮椅沿着缓坡慢慢走上去,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林卿和说:“忘记了吗?”
尉央环顾四周,一会儿后再次推着轮椅往前走,在一个分岔口左转,即将来到一块墓碑前,林卿和突然要求停下。轮椅停在几米之外,他从旁边取出一只拐杖,拒绝了她的搀扶缓缓向前面那块墓碑走去。
“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我知道。”
“我以为你早就不记得了,当时你还那么小。”林卿和弯腰抚着墓碑说。
“我记得,全部都记得。”
“小时候所有人见了你都说长得像你母亲,越长大越像。昨天醒来看到你坐在那里,我以为是她来接我了。”林卿和半扔掉拐杖跪在墓碑前,说:“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来看她。”
尉央表情平静:“你比谁都心狠。”
“不,我是个无比自私懦弱的男人。我不敢来看她,更不敢看到长得像她的你。她走的时候对我说‘我想睡一会儿’,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她醒来找我。我宁愿活在虚妄的幻想里。”
“那为什么今天要来看她?你可以一辈子就这么自私的活下去。”
“我不知道,早上醒来看到你睡在那里,突然觉得害怕。我抛弃你太久了,等龄龄来找我时会不会责怪我没有给你为人父的关*。”林卿和轻轻笑起来,“你是她拼尽性命生下来的,如果知道为了生你会让她送命,我肯定不会答应。尉远华因此恨我入骨,是我让他最疼*的女儿在那么美好的年华成日缠绵病榻,最终殒命。”
心里传来阵阵钝痛。“为什么不让我姓林?对我就那么厌恶?”
“龄龄为了我跟尉家决裂,我们选择让孩子姓尉来补偿。我不在乎是否有子女继承衣钵,我只要一个尉龄就够了,可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你本来是有我的。”
“我知道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对你的伤害,只求你不要拒绝我最后的补偿。”
她说:“我不会原谅你。”
林卿和扶着墓碑捡起拐杖站起来,说:“我不求你能原谅。”
深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拂过脸颊,尉央推着林卿和的轮椅往下走,下面忽然停了两辆车子。她眸光淡淡扫过下车的那人身上,没有半点停留。
乔欧南意外地望着从墓园上推着一个中年男人下来的女人,细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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