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上和墙壁上暖暖的阳光反射到印着玉兰花的被子上、床头上、我的身上,整个房间明亮着柔和的金光,很快我就回复了平静。梦境而已。
我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玉兰花拿过来,这老太婆真是个艺术家,横插在牙签筒内侧做衬托的那两片叶子实在太鲜翠了,在明亮的阳光下,仿佛玉兰花的香气正柔美地在叶脉间游走,让人想到生命的气息如此芳香而甘醇。
如果这两筒玉兰花能摆在她的窗台多好。我怔了好一阵子,随后从床上一跃而起,我想起了天台外面离站台不远的一个农庄里好像种着几棵很高大的玉兰树,我要到那儿去摘最新鲜的玉兰花,回家的时候在经过她家附近的站台下,把花送给她,就说是到附近办事,见到了一个急着回家的卖玉兰花的老人,我就把她剩下的玉兰花都买了,花太多了,想到了她小时候的一段玉兰故事,就把花带来送她一半……
我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好背囊就带上门离开了天台。
果然,在站台不远处的农庄,四处种满了玉兰树!它们全都高出房舍很多,长得繁茂极了,就像是一群极富爱心的高大青年,伸出臂膀把这房啊屋啊的全拢在臂下,抱在怀里,它们秀美的碧发飞扬着披挂下来,使青春与伟力无处不在。
我在树下来回转,选择最佳的采摘点。树实在太高了,我很艰难才够得到一两个树枝,能摘到的花也很少。也有几处残垣断壁,可爬上去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爬上了一个,能攀到的树枝也就两枝,只勾到了四朵花。农舍里竹棍木棍倒不少,但那样一来,花儿也被打坏了。最后,我找来了一把砖头,把它们垒在长满花苞的树枝下,这样就能摘到不少,我转移了几个地点,不觉就摘了一大把,高兴得心都在怦怦跳。不想在放开树枝再往下跳的时候因为脚尖踮得太高了,没站稳,脚踝一扭摔倒在地上。这一扭可真不轻,我起不来了,脚踝上迅速鼓起了一个大青包。偏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喂,采薇啊?”是捷。
“哎,你好。”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动弹,脚踝上的筋在热热地跳着。
“干嘛呢,啊?”
“没干嘛……有事吗?”脚好痛!
“呵呵呵,哪有什么事,想你了呗!”捷说得清亮。
要是平时,我就要谨慎逃避这些字眼了,可现在顾不得了,就顺口也说:
“我也想你来着……”
“真的?你,真的想我?”捷的扫帚眉估计竖起来了。
“对,想你,想见你,就现在……哎呦……”我实在忍不住了。
“你不开玩笑吧?啊?呵呵,在哪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崴了脚了,动不得了,哇哟……”
“那么严重啊?快告诉我,到底在哪儿?”
十分钟后,捷的车到了。
“为了我,立马学会了开车?”我龇着牙开玩笑。
“呵呵呵,是啊,二十年前我就想到今天要救你,就早早学会了开车啊。”捷笑着瞪了我一眼。
“好了老司机,救人要紧啊……”
“干啥啊,你?弄成这样!哇,好大的包!疼坏了吧?”捷瞪大了她的小眼睛,赶紧来搀我。
“摘花……”
“你不是吧?就为了这个?”
“我的花!要带上我的花!啊——”我弯过手臂想去拉摆满了玉兰花的那张报纸,结果扭到了受伤的脚,钻心地疼!
“喂,得了,急啥呢你!你先上车,我来给你收拾!”捷急了,使劲拽着我的胳臂往车边走。
“怎么你的车那么神速?在附近办事?”车启动后我问。
“呵呵,我二姐就在附近一家医院住院,我是刚刚从她那儿出来给你的电话。”
“你二姐,什么病住院?”
“癌症。”
“哦……”
“大半年了都。”
“你父母知道?”
“不敢让他们知道。”
“哦……”
“我二姐很乐观的,比我还乐观。呵呵。”
“情况怎么样?”
“呵呵,还能怎么样,扩散、转移呗,像早两年我先生那样。我先生是四个月就走的。”
“中年人得癌症走得特别快,据说跟过分积极治疗有关。”
“呵呵,可能吧。我二姐是完全放弃治疗的,一发现就已经很晚期了,二姐不愿意受那个罪,拒绝了手术和化疗,我们也不想勉强她,就随着她快快乐乐地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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