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扬买的食物实在够多,带的东西也离奇,见我瞄着几个袋子发懵,沙扬说:“这一顿让我来布置,你只管享用好了。”说着就把我撵到椅子上。
沙扬先掏出一张白色印花的桌布,平展地铺在圆形的石桌上,再把袋子里的各个食盒拿出来,又掏出一把各种形状的一次性高级纸碟,把食品分门别类地重新盛好,将所有清空了的食品盒都收进了垃圾袋,然后拿出七根长长的仿如那间高级内衣专卖店里的罗马柱似的白蜡烛,用打火机全点燃了,蜡烛分成两排,靠我这边的三根,靠她那边的四根,随后转身把我刚才打开的天台上的灯关掉,接着,取出一瓶大大的红葡萄酒,还有那两只我们往日用过的晶亮玻璃酒杯,开了红酒以后,沙扬把两只杯子都斟得前所未有地满,放好酒瓶,沙扬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随身带小CD机,按下开关键,《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立刻在天台的每一个空气分子里流淌,在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间翩然飞翔。
“好!请入席!”沙扬微笑着做了一个夸张的邀请姿势。
此时夕阳已尽,晚霞也渐消,可是天光并不暗,残留在天空的一抹微云似白非白、似红非红地浸在浅蓝如湖水的天空里,那云似乎是不请自来的满脸慕艳意的宾客,凝然不动笑口吟吟胃口大开地一直在我们的头顶瞪视,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在它的周围若隐若现地闪,理解为偷窥也未尝不可,因为天台的这两个俗人面前的这桌美食实在太丰盛了:一碟日本鱼生、一碟寿司、手卷,一个必胜客超级至尊披萨,两个意大利烤薄饼,一碟香煎秋刀鱼,一碟香煎多春鱼,一碟美极鸭下巴,两只椒盐鸡翅,两串骨肉相连。
“为什么,这样,在这儿设宴?”我注视着沙扬依然遮住了半个脸的墨镜问。
“庆祝。”沙扬笑道。
“庆祝?”
“对,为我获得新生。”沙扬端起酒杯举向我,“来,为新生,干杯!”
我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过分饱胀的潋滟的葡萄酒,跟沙扬的酒杯轻轻一碰,说:“好,为新生,干杯!”
“再来一次!为我的生日干杯!”沙扬抿了一口后又把酒杯举了过来。
“今天?你的生日?”我大为吃惊。
“明天是我三十五岁生日,今天是三十四岁的最后一天。”沙扬微笑着说,“用中国传统的说法,今天是我辞旧迎新的日子。”
“不错,为辞旧迎新,干杯!”我半信半疑地又举起了酒杯,一边仔细看着沙扬,只见沙扬一仰头喝下了一整杯红酒,那豪兴绝不像是假的,于是我也把整杯酒喝干了。
刚喝完,沙扬又把我们的两只杯子都斟满了。
“为我们的友情,干杯!”沙扬站了起来,还极其庄重严肃的样子。
我不由得也站了起来,说:“为友情,为生日,为新生,干杯!”
两个酒杯脆响了一声后,两人都把手中的酒喝光了。
我们开始进攻桌上的美食。吃到半路,沙扬突然拍了拍脑袋,说:“嘿!把水果忘了!”说着就到购物袋中掏,很快又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沙拉酱忘买了!”
“我下去买吧。”我把刚啃完的鸭下巴丢到一边,站起身来,“今天贺你生日,剩下的事我来做吧!”
“要不这样吧,你削切水果,我下去买沙拉酱,你削水果的水平比我高。”沙扬笑着提议。
“也好。”我走过去把水果袋拎到水龙头下。
“钥匙呢?”沙扬走到我身边,问。
“哦,这儿。”我连忙掏出钥匙放到她手中,一边叮嘱道:“小心点!咳,把墨镜摘掉吧!”
“好的。”沙扬接过钥匙就走下了天台。
等沙扬回来的时候,我的水果丁早切好了。
“怎么那么久?”我问有点气喘、依然戴着大墨镜的沙扬。
“爬了一半楼梯呢!”沙扬说,一边把钥匙还给我。
“怎么突然来了这个兴致?楼梯道很暗吧?”我有点惊讶。
“帮助消化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楼梯灯全亮堂堂的!”沙扬笑,一边就坐下来开始挤沙拉酱。天色早已由浅蓝变成深蓝,再变成灰蓝,一轮仪态万千的圆月,正在遥远的天际闲庭信步,沙扬鬓边的一缕卷发刚好打破了那个洁白的圆,在晚风中如藤状秋千架微晃,四月的月圆,天真,庄严,在循环播放的《梁祝》旋律中又添了几分纯净的凄美。
“流星!”沙扬突然小声叫道。
“哪里?”
“你头顶上!”
我抬头一看,果然见到流星,还是三颗并行的,它们正像花儿似的向天边滑行,又像几个降落伞,在轻盈地缓缓飘落。
“以前总以为流星很耀眼、璀璨,能划亮整个夜空,其实大多情况下它就像一朵星花,无声无息地飘落。”沙扬说。
“是啊,因为受了过分渲染性文字描述的影响,有时就算见了流星也不敢确认那就是流星。”我说。
那三颗流星像神奇的花儿似的飘移了一阵子,便瞬间坠落消失了。
“你猜它们化成了什么?”沙扬的声音突然仿佛受了凉似的有点抖。
“化蝶,翩翩飞翔,自由快乐。”我说,《梁祝》正奏到“化蝶”。
“我也认为是。”沙扬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重新低头吃东西。于是我们继续享受夜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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