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金与那名同学小声说话大声笑,相谈甚欢。其实说的内容也真的没什么,不过就是无伤大雅地吐槽老师早晨播放的PPT里面的配图和食堂午餐的关系而已。
只是华金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与昨天和大伟探讨选什么英雄时的表情别无二致——不止他们俩,事实上,华金和很多人都很聊得来,包括闵丘,但绝不止是闵丘,而且也不差一个闵丘。
华金很会聊天,又善于倾听,还对许多年轻人感兴趣的领域都有所涉猎,总能找到和别人的话题交集。
闵丘像座沉默的大山一般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伺机了几回都没能不着痕迹地插上嘴,不禁感觉自己像块无关剧情的背景板,只好无声地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默默地仔细在心里数了数他和华金能聊的东西,最多不过是课业、三餐和家务,实在无甚营养,确实难以让人每天都提起兴趣聊聊聊,也不能怪华金遇见个新人就表现出更大的兴趣。
过了几分钟,池远一脸戾气地来到教室,往闵丘旁边一坐:“烦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分学科换寝室啊!”
闵丘被他带进来的热浪掀得胳膊表面皮肤一阵聒噪,无奈地望了他一眼:“怎么了?没听师兄说分科要换寝室啊,可能不会换吧。”
“受不了我们屋那个傻逼了,我中午打了一会儿游戏,他说我不考虑别人感受,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晚上玩的时候影响我睡觉了?”池远拿了块纸板给自己呼啦啦地扇风,“一天到晚在那瞎逼逼,这已经不是睡不睡得着觉的问题了,我现在是看见他就烦,‘相看两厌’懂吗?一眼都不想看见他!哪怕让我搬到10号楼去住也行。”
——1号楼是闵丘他们这一届的宿舍楼,离教学楼区最近,一排楼依次排开,10号楼是最远的那一栋,每天多走这么一两个来回的路程可不短。
说起来,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重标准,好像和昨晚他对华金的指责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他仗着天赋异禀也整天关起门在屋里玩游戏……这么一想,闵丘更是像中暑一般疲乏、心悸——华金会不会也讨厌他了?
否则出于基本礼貌,三人坐在一起聊天,其中两人也不该聊得那么旁若无人吧?
完了,华金似乎曾说过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闵丘一抬头,见池远还在一脸怨愤地望着自己等待着安慰,他只好像居委会调解大妈一样了解了解情况:“那个……你玩的什么?”
“还能什么,联盟英雄呗。”池远烦闷道,“我都插耳机了,他还嫌我鼠标键盘声音吵着他,我的乖乖,笔记本键盘才多大动静啊?鼠标我才能点几下啊?为了跟他吵架,我本来能赢的一局还挂机了,又掉分,烦!”
池远说着,点开手机上一款聊天软件,是他玩的那个游戏的周边产品,相当于“仙仙”之于飞仙,能看到胜率、每局的历史数据和好友在线情况,也能与游戏好友聊天。
闵丘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战绩:“青铜啊……25%胜率?你这个是不是低了点?”
池远毫无愧色:“哦,这个,没办法啊,带妹子带的。妹子都不喜欢卡小兵补刀,就喜欢砍人,一级就团战,死了复活再战,想玩哪个英雄就玩哪个,想走哪路就走哪路,能高得了吗,所以我才特别生气,今天中午好不容易没碰上坑比队友,眼看着要赢一局,被那傻逼给我搅黄了。”
闵丘自然是听不懂其中玄机的:“……你自己才25%胜率,还能带妹子?”
“你不懂了吧?妹子不一定需要你带她飞,只要你花时间陪她,她就觉得‘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了。”池远一脸阅历丰富地指点道,“能飞有能飞的陪法,不能飞有不能飞的陪法,不能飞我可以给她打辅助,让她杀人啊,当然要是能飞又能陪就最好了,一击必中,手到擒来。”
闵丘被他唬住,感觉似乎涨了点知识,进而灵机一动,问:“那你把级别弄高点,是不是更好带妹子?”
池远点头:“是啊,可是问题是我上哪去把等级升上去呢?”
“我认识代打,”闵丘难得不嫌热,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交给我吧。”
池远的那个手机软件上除了可以看自己的战绩外还可看玩家上传的游戏视频。闵丘研究了一下午,渐渐对这个游戏中的词汇、称呼也有了一点了解,他暗戳戳地在网上搜了下“青铜5”打到“黄金5”的价格,大方地给池远开了个价:“200吧。”
“200?你说了算吗?”池远当即掏钱点给他,“我不管了啊,我交给你了,打上不去我就去学校论坛发帖挂你哦。几天打上去?”
闵丘感觉他掏钱有点太痛快了,不过想想光是按“青铜”和“白金”两种金属的价格比例来说,这个收费应该不是问题:“大概一两天?”
为了防止池远和华金接上头之后又找到共同语言而把他晾在一边,闵丘将池远的账号和密码拿一张小纸条写了下来,上完课兴冲冲地跑到华金面前,献宝似的:“华小金,我给你接了个生意!”
华金的眼睛明显惊讶地睁大了一圈:“什么?生意?”
“就你那个代打啊。”闵丘把小纸条递过去,热情地推荐,“青铜5到黄金5,钱我都收好了,哎,这个得打多久?”
华金没伸手接,呆呆地站着。
闵丘:“……”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立场把人家骂了一顿,今天人家不给面子也算正常。
只是他的不配合让闵丘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他们俩昨天晚上那一页好像掀不过去了。
“昨天晚上,”闵丘尴尬地抖了抖手里的纸条,轻吸一口气,“对不起啊,我为我说的话道歉。”
华金只看着那张纸条,仍未说话。
“是我说的不对。”尽管闵丘一再告诉自己大丈夫要知错就改,可面对道歉现场,在人前自己批判自己说过的话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也不是怎么赚钱的问题,是一种……态度问题。”
两人之间有嫌隙,不方便站得太近,为了不用太大的音量,又要让华金听得清楚,闵丘是真的在“低着头检讨”,姿态看起来十分低声下气:“昨天我的想法太狭隘了,对不起,因为我没面临过这种……反正,以后我会过过脑子再说话的。昨天的事,请你原谅。”
这番话在道歉界的地位如何,闵丘不知道,但已是他能想到的最高配置了,在此之上,大概就只有挨他爹揍的时候抱头大喊“爸!我错了!别打了!”可以超越……这里可是法治社会,讲究人人平等,总不能真这样吧。
好在华金终于有所动作,抽过了他手里的纸条看了看,又抬头看他:“谁的号?”
那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柔和,眼神也是和昔日无二地温雅,嘴边还挂了一点冰释前嫌的笑意,又问道:“是池远的吧?”
闵丘蓦地松了口气,心里像是空空荡荡,又像是填满了“宁静”,忽生一种“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感慨,但他现下来不及多想,还是先警惕地盯着华金,提防着他越过自己和池远接上头。
闵丘讳莫如深地说:“你别管,我是中介,你打就是了。”
“好,中介。”华金把纸条折了起来,目光清澈地看向他,眼底含着一丝温暖的笑意,“那你多少钱接的单,分给我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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