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好和风细雨的说道,“王爷……我这衣服,它是自己开的……不是我……”
“裙带自解?好兆头啊好兆头!这是你夫君要回来了的预兆呀……”祁瑾鋆的声音拖得老长,“所以,十八,你看我就在你面前了哟。”
我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比祁瑾鋆小了几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结果没想到说话还绝对吵不赢他啊。
所以我干脆放弃说话,也不能撒泼打滚啊,只好念起一段戏还给他,“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祁瑾鋆轻声笑我,“这戏唱得好,时候确是不对。盛夏时节唱着春意萌动,十八,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你个大头鬼。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我铁定了心不和他说话,因为暂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扳回来,只好继续唱下去。
“看来你是要好好的别扭一会儿?”祁瑾鋆温颜软语,毫不着急,“行,继续唱。”
唱就唱,我才不怕你。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欢忭。”我一口气对着他唱下来,面不改色,但是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祁瑾鋆坏笑着,“十八啊十八,你听听你唱的这个词句——‘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看看看,露馅儿了吧,你也不是没有那个心思呢。”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说不过你……”我低头道,“王爷……你……金刚不坏之身,铜牙铁齿……在下……无以为对……”
祁瑾鋆接着我的话往下念着那段戏,“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一阵香风,送到林园。一边儿燕喃喃软又甜一边儿莺呖呖脆又圆。一边蝶飞舞,往来在花丛间。一边蜂儿逐趁,眼花缭乱。一边红桃呈艳,一边绿柳垂线。似这等万紫千红齐装点,大地上景物多灿烂!只是十八啊,这眼前的景色再美,又如何能抵得了你的万分之一?”
看看看,又来了又来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索性放弃争论,挽住祁瑾鋆的手,“不说了不说了,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好不好?”
祁瑾鋆终于愣住了,好像没想到我放弃了大战八百回合的欲望。其实哪有那么多争来斗去的,两个人互相喜欢,说话也就是为了图个乐子,有什么好争论不休的——其实是我实在无言以对了,不得已只好屈服于祁瑾鋆的淫威,保持沉默。
下人们都很伶俐,提前预备了好饭菜,莲子作辅料炖的汤水清爽不腻,爽口的小菜为主,没有太多的红肉,但是该有的荤素都有,一桌饭食布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叫人心情舒畅,也愿意多吃两口,我随着入夏而降低的食欲曾经着实困扰了祁瑾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好了许多。
祁瑾鋆不停的给我夹菜,然后还盛汤给我,废话一样地说着“你可千万要多吃一点啊,老不吃东西怎么行。”
祁瑾鋆你哪根眉毛看见我少吃了?我也就这么想想,肯定不敢说出来。
于是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谢谢王爷……王爷你自己吃吧,我知道,我吃着呢,您就别管我了。”
祁瑾鋆还是很不放心,“你呀,总这么说,可是不听话,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呢。”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多吃饭少说话,这样祁瑾鋆就不能挑我的理儿了。
我继续埋头吃饭,祁瑾鋆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次来这里的探花郎么?”
“萧往桐?”我没抬头,但是这个名字我却还清楚的记得,因为觉得这三个字很好记嘛,而且又很好听,“是这个人吧?”
祁瑾鋆有些吃惊,“对,没错,真是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名字,能记得人么?”
“……好像可以,”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是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年轻人,是吧?高高的,还算……英俊?”
“嗯,就是那个,”祁瑾鋆虽然对我的形容不是很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就是那个人,十八,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啊呸,谁对谁有意思啊,我是那种人嘛。”我很不在乎的说道,“我难得一个人,你非得加我个莫须有的罪名说我对人家图谋不轨吗?”
“没没没……我可没那个意思。”祁瑾鋆自知道理亏,所以没说太多,“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我擦了擦嘴,问祁瑾鋆,“怎么你突然想起来说他了?萧往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你盼人家点儿好行不行?”祁瑾鋆说道,“好端端的,人家能出什么事情么。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父皇刚刚叫他做了御史,我还是挺奇怪的,所以就跟你说说嘛。”
“哎呀?新科的探花而已,怎么就让他做了御史呢?我记得你说过这榜的状元和榜眼最后也不过就是去了地方任上而已吧?”我这点儿东西还是知道的。
“就是说啊,我也还纳了闷了,”祁瑾鋆显然也比较吃惊,“萧往桐没什么来头,也不是哪帮大臣看上的人,没听说过被人举荐啊。父皇怎么突然就要重用他了似的,前几天还是虚职,这就突然成了御史言官?虽说这个差事实在是不讨喜,但是怎么着也算是个要职吧,父皇怎么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任命了一个吧。”
我这次是真的不懂了,“这我哪儿知道啊,这是皇上的意思呗,你肯定也不知道。不过,御史,听着也不是个很轻巧的官儿吧?”
祁瑾鋆点点头,“那是,哎,何止是不轻巧?简直是累惨了啊。这可一不留神儿就会得罪人,也可能得罪皇上,这都说不准,反正我觉得挺危险的,弄不好就要被谗言所害,是要掉脑袋的。哎,这么一说也是,难不成父皇是看他不顺眼,这么明升暗降的把他借这个御史的位子除掉?”
“这不可能吧,皇上和他有仇啊——人家新科及第就要掉脑袋?那干嘛要让他中功名呀,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我觉得祁瑾鋆的担心有些多余,我能感觉出来祁瑾鋆比较看好萧往桐,觉得他是个人才,所以还是很惜才的。
祁瑾鋆啧啧了一下,“十八,你这么说的也是,那就有可能是父皇也很器重他了,打算把他放到一个位置上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担当重任?这也算是个锻炼吧,看看萧往桐能不能胜任这个职位,然后再说他以后的去处——嗯,这也说不好,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希望这小子自求多福,早日发达吧——反正他也是个国之栋梁,对我朝不是个坏事。”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对祁瑾鋆说道,“王爷,你不是一向很忙么,怎么先是陪着我一直耗着时间,然后你怎么又突然有闲心关心起来那个探花的事情了,今天不做正事?”
“陪着你就是最大的正事儿。”祁瑾鋆一口咬定,“别的都是闲事儿。吃饱了么?吃饱了就去外面歇一歇走一走,然后我们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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