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宁心中冷笑,同时,眼光不着痕迹的瞥向顾念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开始茅盾忐忑,即想他答应,又想他拒绝,她知道这种心情对他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毕竟,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他不是圣人,一定在心里恨死她了。
她自嘲,何以宁,你还奢望什么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顾念西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说了三个字,“我同意”
何以宁的心迅速的下沉,一直沉到无底的深渊。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应该高兴的,她却想哭。
她垂着头,尽量不泄露自己此时的情绪,一双手紧紧的抓着真丝的桌布,真丝的面料揉不成团,抓在手里既滑又冷。
“小四……”顾奈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
顾念西丢下纸巾,嘲讽般的回应,“不是正合你意吗?”
顾奈无奈的别过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会被误会。
“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了,那就抓紧时间把手续办了吧。”顾震亭威严的发号大家长施令,“何以宁,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的,你们离婚后,你能得到一部分补偿,这些钱足够你下辈子安居乐业。”
这是对她的施舍,还是对她的奖励,她用她的婚姻换得了他的政权安稳,换得他的一家和睦,其实,值这个价吧。
“我不会要顾家的一分钱,我只拿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何以宁淡淡的说,不是她有骨气,而是那些钱对她来说就像是她做了这样一个交易肮脏的见证,她如何把这样的钱带在身边,她情愿什么都不要。
顾老夫人急忙抢着说:“既然她不要,就算了,反正我们顾家平时也没有亏待她。”她笑着看向顾念西,“你尽快去跟可可登记吧,林家那边都等不及了。”
“妈……”顾奈打断她的话,“他们还没离婚,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顾老夫人哼了声,“还不是早晚的事。”
“说完了没有?”顾念西忽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乌黑而阴沉,“说完了?那我走了。”
他长身一起,离席而去。
顾老夫人忙着对顾震亭建议,“你没事跟小林多提一提,别让林家以为咱们不重视,该准备的聘礼,我去安排。”
顾震亭没表态,只说了句,“都各忙各的吧。”
何以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找来一个箱子摊开在床上,她将所有的衣服都从柜子里取出来,每一件小心翼翼的叠好装进去,当整理到储物柜的时候,她看到那个药箱,她把它留了下来,顾念西平时对他自己的身体太过于马虎,这个他或许用得着。
何以宁收拾了一大顿,终于把这个屋子搬得干干净净,被褥什么是不能拿走的,也没有那个必要,她离开后,佣人应该就会扔掉了。
她守着床上满满一个大箱子,就像一个人离开了久居的巢穴将要去流浪,那种没有方向没有归属的感觉让她陡生悲凉。
她坐在床上发呆,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大活人。
“何以宁。”他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警惕的望着他,“干嘛?”
他脸色阴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高利贷,“你请三天假。”
三天假?
哦,他是想去办离婚手续吧,民政部门周六日是不办公的,她的确要请假,可是,办个离婚手续用得着请三天假吗?又不是马拉松似离婚。
“……”她还没有开口,他已经霸道的命令,“快去请假。”
她没反对,算是默了,反正都要离开了,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我欠你一场浪漫
何以宁回到医院照顾了一下那颗鸟蛋,然后跟主任请了假,最近患者多,有点安排不过来,但小季刚吃了人家的火锅,主动全揽了下来,拍着胸脯打保票,“你去吧,我顶着。”
何以宁没跟他客气,笑说:“你顺便帮我照顾那颗蛋。”
小季翻翻白眼,“你确定它能孵出来?”
“有希望总是好的。”
她没想过它能孵出来,但是,就这样每天惦记着,心里也很舒服。
何以宁出了医院,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她带了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准备着去民政局,坐在路边等顾念西的时候,她忍不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一一翻看。
结婚证上有她和顾念西的照片,她还记得当时拍照的时候,摄影师对着镜头不断的提醒,“靠近点,再靠近点”何以宁浑身僵硬,顾念西也没好到哪里去,往她身边靠过来的时候,还发出冷哼。
“笑一个。”摄影师又喊。
何以宁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她是这样的陌生,嫁给一个陌生的毫无感情的人,她无法真正发自肺腑的微笑。
顾念西自然也不会笑,不但不笑,还朝着摄影师发脾气,“你哆嗦个屁,不拍滚。”
他板着脸,何以宁却忽然笑了。
摄影师可能一害怕就按了快门,结果照片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笑得春光灿烂,他脸黑的像是下过煤矿。
她的指尖温热的抚着那张脸,朝夕相处了三年,他给了她太多喜怒哀乐,他是除了父母之外离她最近,也是对她最坏又最好的人。
她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何以宁。”
何以宁赶紧合上结婚证,快速的装好放进背包。
转身,他站在车前,目光冷冷的望着她。
他真是的,一定要这么准时吗?
她上了车,他突然倾身拉过她的安全带。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他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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