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音和蕙儿已经别扭了很长时间,见蕙儿如此,牧音也不以为意。她看蕙儿好像受了严重的刺激,再加上两边的宫人神色慌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看蕙儿的状态,如果问她,一时激动起来,对伤口大大不好。于是牧音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捋着蕙儿额前鬓角的青丝,柔声道:“蕙儿,伤口还疼不疼?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告诉我。”
蕙儿缓缓扭过头来,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牧音片刻,又把眼睛闭上,悄声道:“公主,对不起。”声音微微发颤,还充满了疲惫,手上却把牧音攥得更紧了。牧音笑道:“傻丫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好好休息……”话没说完,蕙儿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道:“不,公主,你不要走!”话没说完,两个眼角已经淌下泪水,“求求你,就在这里陪着我,求求你!”
牧音愣了愣,心中疑惑,嘴上却忙道:“好,好,我不走,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好好休息。”蕙儿好像生怕她跑了,不但死死拉着她,还睁大眼睛盯着她,眼神悲凉而空洞,牧音所十分熟悉的,即使她们吵架时也不曾消失过的那种柔和的神采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牧音定了定神,轻轻摩挲着蕙儿的手背,柔声道:“好蕙儿,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别这么傻乎乎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吧。”听到牧音的温言细语,蕙儿惨白的脸色微微恢复了红润,又怔忡地看了牧音一会儿,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看蕙儿的确是睡熟了,牧音悄悄抽出那只已经又酸又麻的手,站起身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出西屋。此时,刚才在蕙儿面前那一副温柔慈和的面容全不见了,牧音回身问那些侍卫宫人,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和刻板:“蕙儿怎么变成这样?谁?对她做过什么?”那些人还是面面相觑,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牧音正要发火,却见陶维林从别院里缓缓走来。
他们成亲之后,陶维林果然一步都不能远走。牧音从来不去看他,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对夫妻有名无实。陶维林却也听话,好像真地认命了似的,整天只在毓清宫的别院里过他的冷清日子。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来,却是破天荒头一次。
牧音并不奇怪他能出来。他毕竟是驸马,如果硬要出门走走,恐怕侍卫也会从他。但她本来就心烦意乱,一见陶维林,心头更是烦恶大起,不等他走近,就冷冷冲他道:“谁准你走出来的?”
陶维林却像没有听见,低着头走到牧音身前站住,却也不敢靠得太近。牧音不怒反笑:“怎么,今天长胆子了?再不回去,别怪本宫不给你留脸!”陶维林低声道:“我的脸早就不要了,公主想怎样都行。”
牧音厉声道:“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回去等着处置吧!”陶维林道:“我这次来,就是来领受处置的。”牧音斜眼瞅着他,不说话。
只听陶维林淡淡地道:“公主,对不住得很,蕙儿姑娘的事,是我不知死活惹下的。”牧音听后,片刻之间,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陶维林。在场的人都知道牧音的脾气,陶维林的处境,以及牧音和蕙儿的关系,因此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站在四周,动也不敢动。
一阵死寂过后,牧音向陶维林走近一步,道:“你说什么?”声音冷静,没有任何语气。陶维林视死如归般地深吸一口气,道:“是我想要了蕙儿,她不愿意,后来发起疯来,拿起剪刀要自尽……”
话没说完,只听连续的几下“啪啪”声,陶维林的脸颊顿时肿胀起来,口角还有鲜血流出。狠狠打了陶维林几个巴掌后,牧音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陶维林恨恨地擦了擦嘴角,也不看牧音,自顾自地道:“哼,我自从和你成亲,就时刻准备着有朝一日死在你手里!”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怕什么要脸不要脸?”
陶维林好像豁出去了,咬牙道:“我那么喜欢你,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还骗我,折磨我!好,我都认了,哪怕你嫁给我是因为恨我,是因为想报复我,我也要娶你,我要定了这个名份!就算你不理我,你不和我亲热,你也是我陶维林的妻子!”
牧音仍不说话,只是咬紧了嘴唇,冷冷地瞅着他。陶维林偷眼看了一下牧音,他太了解牧音了,知道她这幅样子是要发作的先兆,恐怕她正在琢磨怎么惩治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片慌乱。然而他今天乃是有备而来,拼出性命不要,他也必须让牧音不痛快。
只听陶维林嘿嘿惨笑几声,继续道:“不是么,你是我陶维林的妻子!我是你名正言顺的驸马爷!那奴婢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还是个女的!我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知道知道男人的厉害!我要让她知道女人应该做的事!”说到这里,他急速地喘起气来,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没有再说出来。
牧音开口了,声音平和得可怕:“和你争?”说完了她斜视着陶维林,目光里是极度的鄙夷。四周的人一会儿看看牧音,一会儿看看陶维林,心中都连天价地叫苦。陶维林不说话,牧音又开口了:“她是奴婢,她是女人,她从来也没和你争过,因为你根本连人都不是。”
73、定心第七十三
73、定心第七十三...
陶维林还是不说话,只是身子在微微发抖。此时艳阳满天,可是毓清宫里的气氛却被她的女主人和名义上的男主人搞得阴云密布。所有的人都看着牧音,不知所措。牧音仍是淡淡地接着道:“你的厉害?你的厉害就是用主子的身份去欺压下人,用男人的蛮力去非礼女人,这就是你的厉害?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觉得特别恶心。”
陶维林垂着头,胸口一起一伏的。牧音突然爆发了:“你居然敢去碰蕙儿!”她的声音变得尖利无比,吓得周围的人不觉都往外挪了几步。陶维林面如死灰,双手也微微颤抖着。牧音两只秀眉一跳一跳的,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用能杀人的冰冷目光盯住陶维林,厉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畜生!”
旁边的宫人都不由自主又后退几步,有的已经靠在了宫墙上。牧音固然不算脾气温和的主子,但他们也从未见过他们的公主发这么大的火。只有陶维林一个人,好似要自杀一样,还在频频招惹已经怒到极点的牧音。
“公主动怒,是为了那个丫头吗?”陶维林冷哼一声。牧音见他居然还敢开口说话,而且问了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眯起眼睛盯着他,等着下文。只听陶维林又冷笑两声,道:“公主倒真是情深意重。不过,要是千寻还在,那丫头又算老几呢?公主能认得她是谁?说到底你不过也是拿她泻火罢了。我无耻,你又比我好几分?”
这几句话说出来,无异于在毓清宫的空气中爆了几声惊雷。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地瞅着陶维林。牧音和千寻、蕙儿之间的感情纠葛,外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大体的局面,牧音身边的人还是知道几分的。那是公主心中最大的痛楚,不能触及的柔软,如今陶维林竟然如此粗俗、如此直接地质问到牧音心中的最深处。看来他是疯了。
牧音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之后,她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这段时间并不长,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到牧音心中那番激烈的交锋。她没有像人们预料的那样,爆发出雷霆一般的怒火,她只是淡淡一笑,轻启朱唇,无比清晰地说道:
“陶维林,你给我听好了。蕙儿是我的爱人,我爱她,敬重她,不下于敬爱千寻。以前即使我做的不好,那也是因为我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事。你根本没有资格评论我们。你根本什么也不懂。如果你再对她有任何不敬的言语,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一阵清风盘旋着吹过,一瞬间,好像周围所有的颜色和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看着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陶维林,牧音冷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声音又回复到之前的冷峻:“你还是想想怎么救救自己的狗命吧!”转头吩咐:“去拿椅子,和几条粗绳子来,快点!”
椅子和绳子都拿来了,牧音指着椅子,说:“坐下。”陶维林知道是在命令他,像个木偶人一样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牧音拿过绳子,亲手将陶维林捆了个结结实实,绳子磨破了衣服,直接勒在了肉上。绑好后,牧音命令将椅子抬到宫门口左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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