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突然吧。”苏雨妍柔声道，“我和……墨哥，原本就计划着去奥国的音乐之都定居，那里的氛围比较好，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对培养雪宁的音乐素养有好处……只是后来……”

苏雨妍想起那场灾难，眼圈微红，没有再说下去。

叶妃妃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静默下来。

苏雨妍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之后说道：“雪宁也想继续学音乐，既然她还有这样的想法，我自然是要支持她的。”

“那也不用这么急吧……”

“今年的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时间也近了，而且再过不久，奥国那边的学校招生也该开始了，先过去做做准备也好。”

苏雨妍并不是临时起意，在医院休养期间，她就将这些信息都查好了。

秦墨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和他一起去国外参加音乐会，对音乐学校的情况也提前做过功课，两人还一起谈论过女儿的未来，现在研究起方案来，也算事半功倍。

“可是就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叶妃妃皱起了眉头。苏雨妍不来她的工作室，她倒没有强求，就是怕孤儿寡母的，苏雨妍带着女儿去了国外，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

“没关系的。”苏雨妍笑了笑，恬静柔弱的笑容中，却透着一股坚强。

她是个孤儿，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人了，如今也不过是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更何况，她现在还有雪宁。

叶妃妃看了她好一会，最终也没有说出劝阻的话，因为她了解苏雨妍，每当她露出现在这样的眼神时，她就知道自己再多废话也没用了。

“臭丫头，整天就知道让人担心！”叶妃妃撇了撇嘴。

“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苏雨妍淡淡一笑。

“这话还能这么用吗？”叶妃妃瞪了她一眼，也不再扯皮，拉着她询问手续办到哪一步了，需不需要她帮忙。

而站在楼梯口的那道身影，早已经离开了。

秦雪宁浑浑噩噩地来到三楼，她关上音乐室的大门，走到了自己的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弹跳着，神情看上去有些空洞。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向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心中还充满了对未来的忐忑和不安，深怕向家会跟陈家一样，是另外一个深渊。

她甚至还想着，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羽翼丰满了，离开这里，带着母亲独自生活，不再寄人篱下，受人白眼。

可是现在，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猛然发现，她对这里，是如此的不舍。

她环视着这间音乐室，她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练琴的日子。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另一头的小桌子上，上面铺着桌布，还放着一小碟点心。

眼前闪过她第一次来到这间琴室练琴，小丫头甜笑着为她递上雪梨汁的画面，秦雪宁微微一笑，只是眼底却莫名地涌起一阵酸涩。

她坐在了钢琴前的凳子上，伸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轻轻按下锁屏键。屏幕顿时亮起，小女孩可爱的笑脸，也随之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脸上虽带着笑，漂亮的眼睛里却浮起了一层水雾。

这样可爱明媚的笑容，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女孩咬住了下唇，只是无论怎么隐忍，一滴泪珠还是从她的眼角，顺着白皙无暇的肌肤滚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秦雪宁闭了闭眼，用手帕抹去了泪水。

她挺直了脊背，双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起了曲子。今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照着曲谱练习，而是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了音乐之中，肆无忌惮地宣泄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记离别，暂时忘记那心口处，一直隐隐传来的抽痛……

音乐室外，端着果汁的苏雨妍，刚推开音乐室的房门，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却突然顿在了原地。

她听着女儿的琴声，有些出神。良久之后，她轻叹了一口气，又关上了房门，转身下了楼。

当天晚上，小晴暖和前天一样，还是住在主卧，和她的父母一起睡。

她此刻已经洗好了澡，翘着小腿趴在床上，和叶妃妃玩着跳棋。她才学会没多久，每走一步都要想很久。

叶妃妃一边等着她，手里一边拿着资料在翻看。这时，向南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你今天跟雨妍聊得怎么样？”向南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叶妃妃从资料里抬起头，也没有多想，就有些哀怨地说道：“哎——妍妍说等办完手续，就要带雪宁去奥国定居，可能下周就走……”

还在纠结下一步要跳到哪里的小晴暖，脸上的表情一僵，捏在她手指间的弹珠掉了下去，砸在弹珠盘上，又跳到床垫上，骨碌碌滚落了床沿。

“哒——哒——哒——”那颗弹珠在木质地板上弹跳着，滚到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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