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前有杨朔荔枝蜜,搜刮民财穷箱底;后有煮豆燃豆萁,如烧子宫炖胎息;可怜小物不能言,可笑大人厚脸皮;我说教材编撰者,又当婊子……」
宁缺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念了出来:「又装逼……」
我听着班里如开锅一样的大笑声,喝彩声,担忧的看着惠惠老师,做出一副祈求的神色,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捅到教导处去……
惠惠老师明显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大胆之作弄呆了,过了一会,才整顿了一下课堂秩序,然后说:「宁缺同学写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这样挺好。对于杨朔写的荔枝蜜,的确一直存在争议,但是希望大家也体会一下,他写那篇散文的时候,正值1961年国家最困难的时期,需要全民一起艰苦奋斗,共同度过难关,那篇文章确实有它特殊的历史背景,当时的大环境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宣传作品。」
后来从别的班得知,惠惠老师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这个作文题目,在后面别的班的课上,都换了其他题目,而宁缺这段大逆不道的文字,也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去,然后『缺心眼』的外号,就这么在全校被叫响了。
当我下一次语文课前,把作业本拿回来发的时候,特意把宁缺的留在自己手里,我先看了看我自己的,果然和之前一样,是一个漂亮的「优」字,再小心的打开宁缺的作业,上面没有任何的评分,但是惠惠老师标注了一段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可不随波逐流,也莫嫉世愤俗。文以载道,言为心声,前途无限,且行且努力。」
我抿起嘴笑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惠惠老师真的是个好老师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问宁缺,如果学校再处分他怎么办,宁缺满不在乎的说最多又是个警告,两个警告变一个记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我就是觉得这两个事情都很恶心,就是忍不住要骂一下。」
宁缺很认真地说。
恩,真的是挺好的回答,我想着惠惠老师的评语,然后笑着说:「宁缺,送我到楼道吧。」
拉着宁缺的手,进了楼道没人的地方,宁缺问我什么事,我笑着说:「你不是说过我做了你女朋友都不给你亲么?」
然后双手环住宁缺的脖子,仰起脸,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很柔软。
初吻。
这是我和宁缺的初吻。
宁缺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我的唇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想要凑过来继续,我推开了他。
宁缺有些委屈:「我光顾紧张了,都没体会到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我还是拒绝了:「不可以耽误学习!」
我认真的对宁缺说,宁缺也郑重的点了下头。
至于我惹的事,相比宁缺,就小的多了。那是高一下学期的一天,我看到一个笑话,就是有人把灯泡放到嘴里,然后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笑话,想让宁缺试一下,宁缺不干,说一定取不出来。
我说我知道取不出来,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为什么取不出来,宁缺看着我手里明晃晃的灯泡说什么也不敢。最后还是他聪明,想了个变通的方法,我们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个相同大小的梨子塞到宁缺嘴里,这个不会爆炸。然后宁缺塞进嘴里,果然就吐不出来了,在一票围观的同学中间,难受的满脸通红。
我看差不多了,再闹可能要出事了,于是揪着梨子把往外拔,没想到宁缺的嘴闭的很死,我一用力,居然把梨把给揪断了,这可麻烦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分开同学们,转身拉着宁缺跑到惠惠老师的办公室,惠惠老师看着宁缺鼓鼓囊囊满脸胀红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她问清楚怎么回事之后,想了想,拿出一把小刀,很小心的,一块一块的,慢慢把梨子挖了出来。
宁缺大口的喘气,在纸篓那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好奇的问:「刚才到底为什么拔不出来?」
宁缺喘着粗气给我解释:「梨子塞进去的时候,舌头会缩到特别后面,然后口腔就会收缩,嘴是被迫缩起来的,下颌骨的连接部位滑到了后边,然后就完全张不开,所以梨子拔不出来,灯泡拔不出来也是这个原理。」
我哦的点点头,展颜笑道:「那我们的实验还是很有收获的嘛。」
宁缺点头,说:「下次该你配合我做实验了。」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后面传来惠惠老师很愤怒的声音:「别在我办公室说这个,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回班里上自习去。」
我吐了吐舌头,拉着宁缺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惠惠老师也到了教室,开始警告我们所有同学,要求大家做什么实验时,一定考虑安全后果,像莫山山和宁缺这种有探索精神是好的,但是一定要有个度。
惠惠老师特别讲了,之前学校在做化学实验时,有把手烧了的,有把实验器材炸了的,出事的都是学习好又不安分的学生,大家千万引以为戒。
惠惠老师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了一眼,我赶紧低下头,想着初中那次我和宁缺悄悄拿了好大一块的钠,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的,一起直接扔到水池里,差点把实验室烧了的事,可不能让她知道。
高一注定是非常不平淡的一年,突然之间,宁缺在学校的风头远远的把我盖住了。
那个高一入学就被处分,写歪诗顶撞老师,被称作缺心眼的男孩,在学校田径运动会上大放异彩,5000米跑全程加速,刷第二名一圈。4x800米接力,最后一棒,逆袭隔壁班体育特长生,然后在惠州市的万人运动会上,高中组一万米赛拿到了第二名,登台领奖的时候,一群男孩女孩在下面狂呼他的名字。
最后,当宁缺又相继拿回全省数学奥赛和物理奥赛的二等奖时,他的书桌里已经开始不时有胆大的女生塞来的情书了。高一做到这个确实非常的难,因为做到这一点,需要把这两门的高中课程全自学完,然后再学好多超纲的知识,做大量的题库才可以,宁缺为了这两个竞赛,还真的下了苦工。
而我,只是那个学习成绩出色的默默无闻的女孩,平时只会凶巴巴的教训宁缺,让他该多下工夫背下英语和语文了,高考毕竟不只是数学和理综两门课。
其他的,就只是在晚上回家告别时,被宁缺亲一下脸,寒暑假时,用手帮宁缺释放一下,这已经是我作为女孩的极限了,这么小的年龄,我可不敢让宁缺动我。
第04章高二
进入高二之后似乎不大一样了,高考的压力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那些高一的社团之类的活动,我们基本都不参与了,宁缺放弃了物理奥赛,开始专攻奥数,他说如果拿了省金牌,就可以参加全国奥赛,再拿奖的话,就可以保送不用高考了。
而在惠惠老师眼里,我们仍是那对小错不断,大错少犯的烦人精,不时的被拎到办公室教育一下。我和惠惠老师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她的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零食,作为课代表,每次我去交作业,拿教具什么的,她都会随手分我些好吃的烤饼干、花式面包、果汁糖什么的,甚至有一次我们坐在一起直接分吃一整块奶油蛋糕,我还从没见过像她一样贪吃的成年人。
我好奇的问惠惠老师,为什么学校里会有这么多吃的,惠惠老师有些郁闷的告诉我,她的女儿才4岁多,也特别喜欢甜食,她和她老公怕她牙坏掉,在家几乎不吃甜食,她只能等女儿睡着后悄悄做些烘培,再全部带到学校来,然后就便宜我了。
我很疑心惠惠老师的做零食的水平远远高于她教学水平,我从她那里吃到的东西都超级好吃,比平时父母从超市买回来的要精细好吃的多,现在我已经很习惯的每天借口交作业去惠惠老师那里找一次吃的,哪怕她不在,我也会在她的零食盒里老实不客气的拿两块东西走。惠惠老师跟其他老师都打过招呼,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有一次在惠惠老师旁边帮她整理考试分数,惠惠老师等办公室其他老师都离开,只剩我和她两个人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铁盒,我打开一看,满满一盒子的巧克力布朗尼,惠惠老师眼睛亮亮的,有点像献宝似的:「尝尝?」
我有些好奇的拿起一块,试探性的咬了一口,天啊,太好吃了,表皮是一层超酥脆的壳,里面糯糯软软的,苦苦甜甜的,是非常重的纯巧克力味道,不是代可可脂的,很醇。里面裹得那些坚果粒应该不是核桃,比核桃香,而且更脆更有嚼劲。
我闭上眼睛仔细品味了一下,然后对惠惠老师说:「榛子仁加夏威夷果?」
惠惠老师很开心的点了点头,我心里却一阵的悲哀,我已经被她带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吃货了,我已经能轻易分辨出黄油的好坏,芝士的品种,分出代可可脂和纯可可的差别,分出是真正的葡萄汁还是添加剂,惠惠老师教我这一年半,我的脸变圆了好多。
惠惠老师却根本没理会我的哀怨,继续献宝似的问:「有没有觉得还有种特殊的味道?」
还有?我有些疑惑,看见手上沾的满满一层黑色的粉末,突然心有所悟,把食指放到嘴里唆了一下,有点苦,是一种无法形容,但特别诱惑的味道,我想起了某些传说,福至心灵,然后将信将疑的问道:「松露?」
惠惠老师很是高兴:「山山,你实在太有天赋了,这是我买的纯正的法国进口松露粉,昨天晚上做完,我老公什么都没吃出来,我一生气就不让他吃了,全都带学校来了。」
惠惠老师眉花眼笑的又把盒子递过来让我继续吃,然后自己也很开心的吃起来,她笑起来可真好看,眼睛弯弯的,鼻子皱皱的,她年轻的时候应该非常漂亮,会有很多男生追吧。
东西本来就很好吃,有人一起抢着吃就会更香,没多会我们两个就把所有布朗尼吃光了,惠惠老师很开心的捏了下我的脸蛋,我有些抱怨:「天天吃甜食,脸都圆了。」
惠惠老师笑眯眯的说:「你脸圆点好看,大眼睛,深酒窝,谁看到都会喜欢。」
我看着惠惠老师秀气的瓜子脸,很是郁闷:「惠惠老师,你每天的甜食比我吃得多很多,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会发胖呢?」
惠惠老师很是得意的样子:「我从小就是这样,不管吃多少都不会胖,曾有好几个人怀疑我胃亢进呢。」
她突然微微笑着说:「那时候,有个人特别喜欢带我去自助餐厅,坐在旁边看着我吃。」
我有些讶异的发现,惠惠老师笑的很甜蜜,甚至是幸福的样子?
我嘴很贱的说了一句:「想起旧情人了?」
惠惠老师似乎有些羞恼,狠狠的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没大没小的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赶快继续算分。」
我哦了一声,乖乖的继续把每个人的试卷算出总分,然后登记到成绩册上。过了一会,我突然想起件事,有些狐疑又有些担心的问她:「惠惠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比你大很多么?」
惠惠老师说:「没有,大我六七岁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连说没什么,然后继续低头做事,心里一直庆幸,还好还好,那个人不是我爸。
做完事要回教室的时候,我又顺手拧开了惠惠老师的零食罐,掏了两块果汁糖带走,惠惠老师摇头叹息:「刚刚是谁在抱怨脸圆来着?」
我冲惠惠老师嘻嘻一笑,然后转身跑开。
被惠惠老师养成的这种贪嘴习惯,也导致了我在高中时被宁缺捉弄的最惨的一次。那天,我看到非常漂亮的小圆筒一样的盒子,橘红色的图案,写着vc两个大字,我问这是什么,宁缺说果味含片,然后给了我两个,我想都没想就直接丢嘴里了,丝丝的往外冒气的感觉,挺好玩。
宁缺说:「人的甜味味蕾集中在舌根,你试试把它推到嗓子眼那里。」
我依言照做了,可是不甜啊,只是在那里丝丝的冒气。
宁缺把他的水杯递给我:「喝口水吧。」
我说:「你肯定在算计我,人的甜味味蕾在舌尖,根本不是舌根。」
宁缺嘻嘻一笑却不说话,我瞪了他一眼,还是喝了口温水下去,我也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
然后,我这辈子都会记住泡腾片这个东西,记住它遇水之后在我嗓子眼翻滚沸腾的感觉,记住它产生的大量气体,让我不停打喷嚏,呛得我眼泪鼻涕横流的酸麻。
就在我不停吐泡泡的时候,惠惠老师走进了教室准备上课,然后以为我发癫痫吐白沫呢,大惊失色的冲过来,让宁缺背起我跟她去医务室。
宁缺说,她只是吃了两个泡腾片,没事的,不用送,我忍着难受也用力点了点头。
惠惠老师犹豫了一下,停下来仔细观察我的情况,这时嗓子里的泡腾片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缓了口气,把剩下的一些残渣咽到肚里,然后打了个嗝,拍了拍胸脯,说:「难受死我了,差点没喘过气来。」
惠惠老师有些恼怒的问宁缺为什么当时我那么难受不找老师给送医院,不怕出事么,宁缺说昨晚他也这么吃了一片,难受一会就没事了。
惠惠老师摇头叹了口气,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宁缺还在那闷头做数学题,我拿出两袋喜之郎吸吸果冻,拧开递给宁缺一袋,然后自己拧开另一袋喝。
宁缺伸手接过没看就开始喝,然后,刚刚咽下第一口就愣了,伸手拿了张草纸就对着干呕,吐了好几口,然后仔细看手中的吸吸果冻,发现其实是敷脸用的面膜。宁缺立刻捏着它就向厕所冲去,连上课铃响了都没管。
宁缺回来的时候,惠惠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她看着宁缺一脸狼狈的样子,问是怎么回事。宁缺拿着那袋面膜,说:「我看错了,把面膜当果冻给吃了,特别烧嗓子,所以刚才去厕所漱口……」
惠惠老师拿走了面膜,让宁缺回座位,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突然问:「莫山山,你现在已经开始用面膜了?」
我低头说:「我妈的……」
惠惠老师问:「你是不是想说,这个面膜和喜之郎果冻的包装太像了,然后你不小心拿错了?」
好明显的陷阱问题,惠惠老师应该已经很明显的看出来是我在整宁缺,我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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