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歌不知什么何时已经站到了姜柏奚身后,声音沉缓平静,唇边两汪梨涡,在轻声说话时仍旧能够浅浅掬起,一如既往地温柔,随和。
到底是暖润的江南之地,暮秋时节,仍旧吹拂着淡淡的暖风。姜柏奚抬了下眉梢,转过身子,自然随意地端详着末歌的五官,道:“往常不知道时,从来不觉着你们两个有丝毫相像。如今知道了——”挑眉笑笑,“还是觉着不像。”
末歌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微微将唇边的梨涡掬地更深了一些,同样细致地,来来回回看着姜柏奚的五官,道:“你和景世子,也不像。”
姜柏奚不以为意,“像有什么用,都长得好看就是了。”她话落抬眼,扬眉道:“用交易换见我一面,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想说什么,就是想见见你。”末歌的语调仍旧平静缓和,温柔浅淡地看着姜柏奚的眉眼,不经丝毫特意,仿若就是自然而然地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很想你。”
身后如火如荼的红枫灼灼其华,与姜柏奚张扬明艳的面容相得益彰。但末歌清楚的知道,那只是眼前之人,最惯常随意展露给外人的面容。
终究有些东西是不一样了,末歌默然了片刻,低声开口道:“所以即便,你如今什么都知道了,也还是要大婚么?”
“是。”姜柏奚倚在木棉树身上,淡淡开口,却分毫不容置疑。
“断无更改?”
“是。”见末歌不再开口,姜柏奚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阿奚。”
随着有些哑的声音,只走了两步的身形戛然而止,姜柏奚一动不动地定立在原地,感知着身后之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谁准你这么叫我?”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绽出淡淡嘲讽,声音蓦然低沉,“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敢给我下药?”
“你准的。”末歌走近姜柏奚身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再次重复道:“名字的事,是你准我的。”
姜柏奚没有开口,末歌又一字一句道:“感情的事,也是一样,你既然准了我,如今想独自抽身离开,我不允。”
姜柏奚眸中清凉愈发低冽,周身气息也蓦然寒了下来。
末歌动了动脚,一点一点从姜柏奚背后挪到身前,微微低了头,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缓缓重复道:“阿奚,我不允。”
姜柏奚一错不错地看了末歌片刻,眸中情绪骤然散去,瞳眸微眯道:“你拿什么不允?”
末歌没回这句话,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声音极哑道:“我知道,子嗣对你很重要,如果你是想要个孩子,我……”
姜柏奚眸光眯到极致,死死盯着她。
没有人打断,末歌却好似哑到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唇瓣轻轻抖了抖,蜷在袖中的手忽然抬起,覆在姜柏奚眼前,低头凑近,去碰她的唇角。
温凉的气息刚刚贴近,姜柏奚忽然动身,头也不回地抬步错身,离开了这里,只有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在身后,“你以为这种把戏,当真困得住我。”
日光很暖,却照不到红枫树下,也暖不暖末歌身上的冷意。
是啊,若是没有那个人长久以来心甘情愿的温柔和纵容,她如何困得住她。
正午时分,在绵延了数十里的玉柏坡乌荔大营,一袭白衣身影安然飘落在最大的一座营帐前的空地。
景染并未刻意避着,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五十万兵马前。
靳鞅的营帐从来不设守卫,周围空无一人。景染眯眼仰头,看了看有些耀眼灼热的日光后,凌决才紧紧握着剑柄,缓缓自暗处现身。
在景染住进乌荔皇宫的那一段日子,在她第一次未曾跟着青越九公主走后,他曾经想过,她会和皇上在一起。
可是终究——
景染并未动身,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营帐。
皇室的隐卫在凌决现身后,齐齐面色凝肃地将景染围了起来,紧接着营帐周围巡逻的士兵,和整个玉柏坡的兵马相继齐齐大骇,握起刀箭。
营帐内始终没有声音传出,景染沉默了许久,忽然动身,所有的弓箭手一瞬间搭弓上弦,齐齐包围的隐卫也举剑指向了景染,却始终没有命令发出。
眼见着景染泰然自若地越走越近,凌决冷静开口道:“放箭。”
整整三万弓箭手射出的泼天箭雨,瞬间密密麻麻地碰撞而至。与此同时,营帐的帘幕缓缓揭开,黑袍腾龙的靳鞅负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染,并未阻止。
景染看向靳鞅,掌心溢出的红光淡了下去,三万支弓箭在空中凝滞而止后,随着她手腕翻转的动作,尽数断成数段,从空中哗哗而落。
五十万人齐齐哗然,连凌决也紧紧抿起了唇角,只有靳鞅和她身后近身跟着的青桑,面色如常,并无变化。
见靳鞅仍旧不说话,景染忽然极快地闪身朝她蹿了过去。
“都不准动手。”靳鞅看着景染手中忽然出现的短剑,眸光极快动了一下,平静吩咐。
“怎么,师姐不是来杀我的么?”看着骤然而动,又骤然停在眼前的身形,靳鞅忽然笑了一下,仍旧浅淡地站在原地。
她的笑,同样美极。
无论有没有惊艳到景染,却是真真正正地惊艳到了每一个,能够在此刻清晰看见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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